“儿孙满堂。”周聿白气息不稳地呢喃着这四个字。
修长的指节挑开裙摆,指腹贴近的一瞬,明明凉得刺骨,却轻而易举地勾起梅雨季的潮热。
车子没来得及停入地下停车场,只是随意开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边角。
晴朗了片刻的天空,又开始下起了小雨,缠绵斜织,滴答落在车窗上,凝结成颗颗水珠。
不远处的车道上,时不时有车辆开过,大灯一闪而过,投射出的光影便在桑南溪的肌肤上留下片刻的斑斓。
每一次,桑南溪几乎是难以抑制地吸气,喘息。
“别……别这样。”
她的声音在抖,齿贝紧咬着下唇,原本的薄涂的透明唇彩早在亲吻间被人吞之入腹,嫣红的下唇渐渐泛白。
后背膈在方向盘上,胸前的呼吸炙热,她就被困在这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双手仍在身后被反绞着,手臂骨节处传来隐隐的痛,却又夹杂着异样的颤栗。
周聿白感受到她的紧张,轻咬下另一侧随着人影晃动的耳夹,耳垂传来湿意,舌尖轻吮:“怕什么?看不见你的,溪溪。”
原本被盘好的头发早已乱成一团,丝丝垂荡。
周聿白看着她为情*欲所乱的样子,眸色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儿孙满堂,能与她儿孙满堂的,该只有他才是。
周聿白轻喘着气,语气缱绻得如同在说世上最温情的情话。
他问她:“溪溪,五年前你没走的话,我们现在是不是也会有个孩子?”
她离开前的那段日子,他们是真的有打算要孩子的。
桑南溪也仍然记得那个周聿白遍体鳞伤的夜晚。
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周家才真意识到,周聿白是真对桑南溪上了心。
那天,素来身体强健的人,回来的时候却是被人搀进来的,衬衫被脱下,背上一道道的棍痕触目惊心,桑南溪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她站在医生身后,抹了抹眼泪悄悄问宋承良:“他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只是回家吃顿饭吗?”
宋承良记得先前周聿白的叮嘱,不敢多言,只说:“先生顶了老爷子几句,这才挨了打。”
宋承良从十几岁开始跟着周聿白,从未见过老爷子生如此大的气。
他是亲眼看着周聿白怎么挨的打,就跪在家门口的那颗柏树下。
腊月寒冬的天,周聿白就只穿了一件薄衬衫。
一声声拐杖挥舞的声音划破疾风,老爷子用了十足的力气,只能听没人敢上去拦。
连罗子玉都只能扶着自家丈夫的臂膀,止不住地流泪。
“聿白,你跟你爷爷认个错,你就非那个女人不可?”
周聿白一声没吭,硬是扛到老爷子打不动。
“从小教你的东西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为情乱心,你能有什么出息!”那根拐杖被掷在地上。
周围的人一拥而上,周聿白却推了老宅所有的医生,套了件大衣就要走:“承良,备车,回家。”
“你去哪儿?你还有哪个家!”罗子玉慌了心神。
周聿白脸色惨白:“妈,她在家里等我,回晚了要着急的。”
路上,周聿白被后背的痛意刺得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不忘嘱咐:“我答应了她今晚回家的,她聪明,我受伤这事总也瞒不住她,到时候你敷衍两句过去也就成了,别把她吓着了。”
想到这,宋承良一时无言,生怕言多必失,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桑南溪眉头拧在了一起,能为了什么,要打成这样。
她不是傻子,可周聿白却跟没事人似的,还冲着她笑,安慰她:“溪溪,我没事。从小打到大的,再严重些也有,你别担心。”
桑南溪捂着嘴,到底是没忍住泪,摇了摇头:“周聿白,不然我们算了吧,你别……”
他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小没良心的,我打都挨了,哪有你这种还没遇着事儿就要跑的?”
夜里,她甚至不敢伸手去抱他,还是周聿白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抚:“没事的,溪溪,要是家里不同意,往后……咱们出来单过。”
“你瞧,说不定我真要去你家当上门女婿去。”
她哭笑着拍他的胸膛,却又在周聿白佯装呼痛时瞪大了双眼。
那一瞬间,连她都在欺骗自己,他们只要过好两个人的日子就成了。
可事后种种,到底还只是让她学会了,骗的了自己一时,却骗不了一世。
“我们要个自己的孩子好不好?”
周聿白的嗓音似与多年前的夜晚重合,只是这一次,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意味。
桑南溪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本僵直的身体却突然泄了力,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他怀中,泪水洇湿了周聿白的肩头:“有孩子了又怎么样?”
“周聿白,你要我拿孩子去向你们周家讨名分吗?”
周聿白呼吸一滞,松开了桎梏住她手腕的手,转而掐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桑南溪,在你眼里,我就不堪至此?只有用孩子才能为我们谋求那份未来是吗?”
桑南溪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撑着他的肩膀缓缓坐直了身子。
脸颊上的那抹红霞未消,泪水与汗水濡湿了发丝,一颦一笑间无不让人动容。
唯独那双眼睛却尤为清亮,明明眼底的痛意翻涌,却挑衅地同他对视:“周聿白,你谋求的东西,现在我不要了。”
“和别人,我也照样能过得很好。”
周围有车辆驶过,背光之下,坐在他腿上的女人高昂着脑袋,晶莹的汗珠顺着颈脖滑落,隐入那半遮半掩的沟壑下。
她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散发着幽光,像是在对他耀武扬威。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这般傲气凌人的模样了,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样子。
初相识时,她便是如此,跨坐在他身上,稍稍用点力,都要挠他一掌。
娇气得厉害。
那个方才在会所门口,笑意温婉的人,不过是为了迎合那些外人。
这般模样的她,还是只属于自己的。
周聿白抽走她脑后盘发的发簪,一只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溪溪,那怎么办呢?”
“我怕是见不得你和别人过那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