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生无理,在下也不过仗义相劝,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问我有何关系?真真是良心喂了狗!”
念温原本缓和下来的脸再次涨得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其它的原因。
他大声解释:“这话也不是我说的,是其余人说的!被我们听见了,你说是吧?子美。”
念温在身后扯着子美的衣袖,子美回头,就看见他巴巴着眼睛看着自己,好似求情。
只是这事,自己听见也就罢了,还跟当事人说,说了也就罢了,还说是其它人说的。
子美内心极不情愿承认,只能无视他,又打算岔开话题,“王兄……”
王晟打断了他还未开始的长篇大论,反而与念温说道:“同窗,多谢。刚刚是在下多有得罪,还望阁下不要见怪。既然如此,可否告知我此人姓甚名谁,我好当面理论。”
“你……我……”
这回轮到他顿了一下,又纠结不出所以然,只能直冲冲地回应:“我当然不能告诉你!不然其余同窗如何看待我?!”
念温左思右想,虽然感觉王晟话中有话,但还是一口回绝了。
子美看见念温回绝了,这才松了口气,眼底含着笑意,赞赏地看了一眼念温。
“哦,既然诸位都不愿告知在下,那请帖已给,可否劳烦诸位稍微挪动一下,让我出去?”
王晟看目前套不出任何消息,就想着溜走,左右到时候去不去,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
这位子美兄倒是十分坚持,伸手直接拦下:“王兄,且慢。”
“阁下这是?”
王晟看着横在路上的手,围在四周的同窗也向他靠近。
虽然直接打人能出去,但是出去之后还要面临处罚,能和平解决还是和平解决。
他的眼神从这位子美兄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有种说不上来的威压。
子美被王晟看得手一抖,将他的手慢腾腾地缩了回来,他总觉得再不收手,自己的手可能会遭遇不测。
“王兄,你还没答应去流水诗会,在下不能放你离开。”
“你的意思是,我不答应参加诗会,就不能从这里离开?你要带着这些人,将我围在此处?还是说,你要带着这些人,把我杀害在这里,顺便将尸体埋了?”
王晟一句话问得比一句话犀利,也让子美更加无法回应。
早知道王晟这么难请,没想到是这种难请。
子美额间被这几句话逼出汗水,毕竟自己一开始就是想要强硬将王晟留下,让他签了去诗会的应宴名单,这会儿倒是开不了口,开口了自己不就成了围杀同窗的不义之徒了吗?
王晟丝毫没给这人留情面,无论这人出于什么目的,带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就是不对,请帖递来,去与不去不是人的自由吗?
他内心极为不喜,情绪只蕴含在话中,面上却不显,还在观察四周。
这条路虽然人烟稀少,可还算得上必经路,如果自己在这里发生事端,很快也会被门子知晓从而报给学官。
“王兄,在下绝无此意。只是想留王兄片刻,容在下多说几句。”
子美沉思许久,等得王晟都要决定破出重围了,才慢慢说道:“既然王兄不愿,那子美也不强求。”
“你们应该早就知晓我不通诗词。刚刚我也说了,机会留给合适的同窗,你们却毫无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王晟听见这句话,差点没克制住笑出声。
我浑身上下写满拒绝,难道他真的丝毫没有瞧见?
或者说瞧见了,不在意罢了。
左右已经得罪,不说几句愧对自己。
“我自是不愿意参加对我毫无益处的聚会,所以,同窗相邀我大多拒绝。我去了,也不能给诗会景上添花,我不去,对诗会也毫无影响。子美兄,你在此为难我,不如去寻其余同窗,他们自是愿意。”
“不,不是的,王兄。”
子美听见王晟的话,脸也涨得和念温一样通红,连忙否定道:“王兄,在下请你去诗会,并非让你写诗,而是诗会上写的诗,这次在下决定装订成册,发行出来。”
“哦?”
“可是,缺少一位写序的人选,在下听闻王兄策问一绝,在岁考上凭借着两道策问反超许多精通诗词的同窗。因而在下特地来此,是想请王兄去诗会上,为诗集题序。”
王晟想也不想就想开口拒绝。
这位子美兄察觉到王晟的意思,赶忙继续说:“诗集印成,也有利于王兄乡试,乡试考官不会将无名之辈排在前列,况且,若是诗集得了盈利,参与诗会之人,都有银钱嘉奖。”
“许多同窗已经应下,王兄好好考虑,在下这便走。若阁下改变主意,可随时来找我。”
子美给周围使了一个眼神,自己领着念温匆匆离开,留王晟在原地思考。
之前觉得此人心怀不轨,可是后面这位言辞恳切,又不像心怀不轨之徒。
王晟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反倒是季少淮听见这个消息,与王晟科普了这两位仁兄,子美、念温。
“他姓杨,是弘农世家的偏支,主家在京中也颇为得势,不过世家比不得他身边的那个人。”
季少淮也从一堆书籍中翻出与王晟一样的请帖,然后继续说道:“他旁边那位姓孔,是鲁郡世家的直系,因为体弱怕生,被人送到长乐府养病修学。”
“乙班第一便是他,他全名孔念温。”
“鲁郡离长乐府相隔甚远,为何会到此地养病?”
“谁知道呢?”
季少淮将请帖一抛,王晟一接,打开来看,上面写的果然一样,只是名字上略有不同。
“不过有小道消息称,他极为喜食荔枝,遂来此处养病。”
“荔枝食多虚火旺,阴虚不足、虚火偏旺的体质都不宜食用,看来能排除这种病状了。不过,我见他时,并未发觉他有体弱之症。”
王晟没说的是,不仅身体看起来不弱,还十分健康,脸红得一看气血充足。
“这话听听也就罢了,不必细究。倒是这请帖……”
季少淮思索片刻,没能给出个明确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