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王晟早起将书稿润色完毕，琢磨许久，才决定这本话本的名字就叫《瑞泽复生查死因》，简单易懂。
他再次将前后逻辑理顺，确认无误后，就拿去给宁掌柜。
宁掌柜收到书稿，自是喜不自胜。
他大笑了几声，又和蔼地看着王晟，说道：“小友，这第二回想来明日就能交稿吧？”
王晟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干笑回应道：“宁伯，您高看我了，等我写完一定交给您。”
宁掌柜突然严肃起来，他盯着王晟说：“我相信小友的实力。”
“倒也不必这么相信我……”
王晟百般推脱不得，只能答应下一个沐休日，将第二回递上。
“晟哥！”
王晟刚要和宁掌柜道别，到一旁等待王旲与王晏两兄弟，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书肆。
王旲推开人群，朝王晟跑来。
王晏跟在他的身后，训斥道：“人多嘈杂，勿急躁。”
“知道了，哥。”
王晟听见动静，与宁掌柜告别，也朝二人走来。
“晟哥，许久不见，感觉你又长高了不少？”
“真的？”
王晟待在府学，周围大部分人都比自己高，也没有一个对比的方法，不知道自己是否长高。
不过长高总归是一件好事。
“我之前能够到你的肩膀，现在必须踮起脚才能够到了，没错！晟哥，你长高了！”
王旲长叹一口气，神色哀怨地说：“晟哥，你都长高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
王晟怔了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你还没到长高的年岁，等到时间自然会长的。走吧，先出去。”
“晏兄。”
“晟弟。”
两人颔首，逆着人群撤退。
“晟哥！你在长乐府已有一段时日，可有发现附近有趣之地？”
“并无。”
王晟坦然回应，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从怀里取出信封，递给王晏。
“晏兄，劳烦你帮我给我娘。”
“诶，晟哥！我也可以！”
王旲在一旁说道：“给我也可以的！保证送到！”
王晏接过信封就猜到里面放着银票，没有理旁边闹腾的弟弟，朝着王晟点点头。
“随处走走。”
王晟莞尔，冲着王旲说：“旲弟，不急，过几日有东西交给你，千万要好好参详。”
“那肯定的，晟哥让我做的事，没有我办不成的。”
王旲夸下海口，先不谈他接到所谓的“岁考秘籍”是何感想，冲着这气势，王晟就深感佩服。
众人逛了一日，王晟将二人送回租赁之地。
王旲早已兴冲冲地进门，准备洗漱一番歇下。
“晟弟。”
王晏突然将王晟喊住，说道：“府学之中，如有不快，可否告知于我？”
“并无大碍。”
王晟已然走远，听见这句话回头摆了摆手，径直离开。
如此好意，不可辜负。可无法解决之事，多一人知晓，不过多添一人烦恼。左右暂时已了，就不多言了吧。
第三日，王晟已与季少淮约好，去他家拜访。
他从箱中取出新的春衫。
这套春衫还是王晟年节回去，柳昭星赶制的。
王晟垂下眼帘，抚摸过春衫上细密的针脚，并将其按照穿着迅速摆放好，依次穿上。
他身着素白细棉直裰，外未着道服，而是配有月白色褡护，上面用银丝绣着祥云纹，腰间并无佩戴任何饰品，青丝如瀑，垂落至背。
未及冠，不可束发，王晟又不想穿襕衫，带儒巾，只能如此。
光光这身春衫的布料，就花费了一两银钱，更别提柳昭星辛苦半月才绣成的花纹。
他思及阅书之时，会遮挡视线，抽出一条同色的发带塞入袖中。
左右季少淮已经知道自己的品性，在他面前随意些无所谓，若是在外人面前如此行事，有可能被告到训导处，说自己衣冠不整。
王晟拿起篮子，里面装着时令果品，反正文房四宝、红绸锦缎、精美书画自己统统没有，只能送一些时令果品，以表尊重与友好。
“王兄，来此便好，带这些作甚。”
季少淮接到消息，兴高采烈地出府迎接，看见王晟站在季府门外，提着篮子，高喊：“还不速速来搭把手。”
“礼不可废。”
王晟勾起嘴角，将物品递给小芽，继而说道：“季兄，来府中寻你本就叨扰，首次登门拜访若不拿些物件，他人会说在下失礼。篮中左右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收下便是。”
季少淮看见王晟这么说，没再推辞，倒是吩咐小芽洗净切好，拿到书房。
季府府邸巍峨，高墙深院。院内布局严谨，绿树成荫，流水假山，相映成趣。十步一景，百步成画，美不胜收。
王晟跟着季少淮穿越回廊，走到名为“观鱼轩”的书房。
季少淮看王晟看着牌匾，解释道：“我的祖父爱好甚广，此前种种喜好，未曾有垂钓惨烈。他老人家独坐岸前，七日无鱼可获，随即给书房改名‘观鱼’。王兄，你想看的就在里面，我给你拿。”
季少淮打开书房，领着王晟先行坐下，自己就到书架旁寻找书籍。
过一会儿，他手里拿着一本无名书，带着歉意，迟疑地说道：“现在书房里仅剩这本书了，可能是其它人借走未还，我找不到。王兄，我再问问祖父。”
王晟站起来，拍了拍季少淮的肩膀，从他手里拿过那本书。
“无碍，季兄往后看见再说。”
王晟摇了摇手里的书，继续说道：“今日，我也不一定能将这本看完，季兄就陪我在这里看书吧。”
“也罢。”
季少淮松口气，从书架上又取来一本书，坐在王晟旁边。
其实，这本没有命名的书，说是一本书，不如说是圣武皇帝与其皇后的爱情史。
二人相识于微末，一人无名无姓，一人为镖师之女。
两人历经悲欢离合，终于携手共度一生。
王晟皱着眉头看完，不甘心又翻了一遍。
无奈发现，这里面确实没有介绍圣武皇帝即位的措施，也没有叙述圣武皇帝的来由，里面唯一有用的消息，可能是，圣武皇后姓许。
王晟扶额，终于明白季少淮刚刚的迟疑。
这算是野史吧？
毕竟哪个正史会写皇帝丢脸地爬狗洞进去看皇后，还被大揍一顿丢出府。
这样的史官会被大卸八块吧？
王晟暗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