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周旋的余地吗?今日小生并未带多余的钱财来此,还要回府中取。”
“这自然是有的。”
管家面上和缓许多,“公子凭自身同价物件相抵,或是领十位同窗到此地,都是可以购得这本册子。”
季少淮从袖中取出刚才随意买的物件,“小生将此物抵押在此,回府中取完银钱,再登门拜访,还望白老爷勿要责怪小生叨扰。”
“好说好说。”
白老爷连连摆手,之前的怒气一扫而尽,夺过季少淮手中的吊坠,放在手里把玩。
“贵客何时来,白府自是扫榻以待。白叔,此人下次进府就不必通报了,直接带来雅堂。”
白老爷喜笑颜开,朝管家点头,“老夫现有要务在身,不便在此停留,白叔,你留在这照看贵客。”
“是,老爷。”
管家一声应下,白老爷随即大步流星离开雅堂。
“贵客何必亲自回府取钱,只需委派身边随从即可。贵客在此稍作歇息,白府自有茶水点心,若有需求,府中也有一支乐舞团。”
管家招手唤来府中丫鬟,准备给季少淮再增一盘吃食。
“不必。”
季少淮轻轻点头,笑答:“家中长辈亦等候许久,不便再府中叨扰,还望海涵。不日便登门拜访,白管家静候佳音即可。”
“好!爽快!”
季少淮领着小芽快步离开,管家并未阻拦,反而依旧诚意满满将二人送至大门前。
“某不便多送,季公子慢走。”
府门大开,管家仍在说这客套话。
“不必多送。”
季少淮与这位管家客套一番,转身就与小芽说:“走。”
“公子!公子!回府吗?还是直接带季府护卫冲进白府?”
“冲什么冲,你当本公子是知府还是钦差啊,说冲就冲!”
季少淮忍俊不禁,“自然是打道回府。此事,咱们季府已经襄助甚多,官府拿着俸禄,总得办事吧。小芽,由你去报予官府这所谓的‘白府’行径。顺便派府中护卫盯紧此处,若有人进出,及时回府禀告。”
“小的这就去说,公子现在就回季府吗?此次出府,夫人交代许多,小的未曾有机会告知公子……”
小芽话未说完,季少淮就打断道:“今日先不回府,我自回府学,你回去带个消息,就说课业繁忙,只能购置物件聊表心意。”
小芽还要开口说话,季少淮就摆摆手,先行一步离开。
另一旁,王晟等候许久,捕头才再次出现。
他身后跟着十多位书生模样的青年,青年们被捕快团团围住,低垂着头,跟着捕快往前走。
捕头检查一番,确认四人安然无恙,冲着王晟点点头,说道:“王秀才,久等。某这就安排人手送你回学府。”
王晟颔首,答:“劳烦。”
他仔细探查,发现被带回的队列之中,果真没有那位老妪,心中暗自揣测,面上不显,与指派护送自己的捕快打招呼。
王晟回到府学,入门便发现季少淮早已在门内等候。
“王兄。”
季少淮抬头望见王晟,立马动身往前走来,靠近方才松了一口气,面带笑容说道:“好在王兄无碍,否则在下寝食难安。”
他说着话,将手里的食盒递给王晟,自己拿着另一个食盒。
“严重了,季兄。”
王晟回应道,没有和季少淮客气,顺势将食盒接过,拎在手上。
这个时辰,馔堂早已没了吃食。
两人在门前交谈不过几句,丁训导就上前来端看两位。
他亦长呼一口气,看着两人手里的食盒,说道:“尔等先回号房休整,等候传唤。”
“是,丁训导。”
丁训导来去匆匆,想来是去回禀二人及时归来的讯息。
二人一路无话。
“季兄,不知你那处是何种情况。我这处,有一老妪腔调怪异,行径不明。”
王晟在踏入号房后,顺手把房门关上,放下食盒,解开斗篷,将其一抖,披在架子上。
他侧身与慢慢解开系带的季少淮说道:“可以肯定,此人并不是长乐附近的腔调。而且,官府迅速增援,搜查那处府宅,可并未将这人抓捕归案。除却追逐我的四人,与引导我去那处的人外,只有十几位书生仍旧留在那处宅子。”
季少淮终于将斗篷的系带解开,同样披到置物架上。
他听见这话,皱着眉头,“我那里只发现了门口的石狮子似乎是刚搬至府门口,沾染的泥土尚未干涸。府中的主人漫天要价,除此以外,府中之人提议可用物件或是引十位同窗到那里,便可以免除银钱。”
王晟听完展开桌上的纸,将季少淮所说的要点抄写下来。
季少淮话语一毕,王晟就知道分为两种册子的奥妙。
他放下笔,指着季少淮所说的石狮子,以此展开叙述:“若是布局已久,石狮子便不会有新痕。这个新痕,会不会是幕后之人想令季兄你察觉的呢?”
“三春时节虽不比仲夏,可新泥过地,只需一晚,表面便可干涸。昨日并未有雨落下,纵使有雨,大雨滂沱也会洗净表面的污垢,小雨细腻,却也能在泥土上留下水迹。”
“这泥土,怕是天幕微亮之时,才匆匆命人涂抹至外侧。”
“至于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让人放下戒备。白府,季兄未曾听闻,我想府学中人亦有许多同窗未曾听闻。若是深根在长乐府许久,怎会无人知晓?唯有刚刚搬迁至此,还在休整,才能有所解释。”
王晟嘴角一扯,露出微笑,转而指着“漫天要价”这几个字,说道:“府中主人提出高昂的价格,是想让人知难而退,还是想要以此要价达到自己的目的呢?想来季兄也明白。”
季少淮露出与王晟同样的笑容,接过话答:“我给予他的是一件刚买的吊坠。”
“在季兄接到这本册子,便是一个局。你想探查,最后一步必是登府。你若不想探查,最后出事,那本册子在季兄手里查出,也可作为凭证。”
“若非季兄早已通报府学,让官府知晓此事,在你踏入白府的一刹那,这空口凭证,已成大半,剩下的大半,只需要到你手中的物件便可。”
王晟再次提笔,在纸上写下“册子”与“吊坠”,指着其中的“吊坠”,缓缓说道:“他们并不在意季兄给的是何物件,只要是出自季兄之中,便可作为‘季府’的凭证,广为流传。”
他在“册子”与“吊坠”两个词中间画上横线,点着“册子”,看向季少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本册子,已经不在季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