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然倒是发现还有一位浑水摸鱼的弟子,这位王炅,在他目光如炬下,还异想天开的想把测试的纸张偷偷藏匿。徐云然走过去,一把手就将王炅藏匿的答题纸拿出,放入收集完毕的测验纸中。
“你们暂且等待长辈送来昼食,用食结束后抄写昨日所授的《千字文》。”
徐云然吩咐了几句,起身离开。
王晟与王旲用完昼食后,王旲大有种随遇而安的气势,整个人显得十分的祥和平静,快速招呼王晟赶紧掏出《千字文》,开始习字。
末时七刻,徐夫子才带着批改好的测试纸姗姗来迟,他没有优先发放书卷,反而指点众人习字上的缺漏之处。轮到王晟时,徐夫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点头笑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田假也勿忘每日习字。”
等徐夫子检查完众人的习字成果后,徐夫子才拿起刚刚放下的测试纸,宣读每个弟子的名字,上去领自己的测试纸。
王晟拿到测试纸后,发现第一与第二大题均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在第三大题默写《百家姓》的时候,有一处错别字,这一处错字,是把越朝的繁体字写成了现代的简体字,因而被徐先生批上了大大的红批。
王晟在心中谨记,以后勿要因此失分。
等回过神来,徐夫子已经将测试纸发放得只剩下薄薄的一份,就是徐夫子的神情有些微妙,似笑非笑。
良久过后,他冷笑一声,喊道:“王炅,上前来。”
王炅这竟是赖在位置上,不想动弹。
徐夫子也不惯着王炅,直接走近,将他的试卷丢在他的课桌上。
两张纸就这样轻飘飘啊,飘到了地上。
前桌的同窗拾起来,发出“嗤嗤”的声响,也不将答卷还予王炅,反而将试卷传予同桌之人,同桌看见后也忍不住嗤笑,周围人看他们两人像在打哑谜,一位同窗忍不住抢了过来,这位同窗可就毫不掩饰了,发出震天的笑声。
这时,王炅反应过来要将答卷抢回,已经来不及了,那位同窗把手一扬,传到别处。王晟收到这份答卷的时候,才知道其中的奥妙。
测验纸除了题目,其余地方全部空白,翻过一页,才知觉道这是暗藏玄机,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不会。”
并且附上一幅由王炅本人亲笔所画的夫子形象,用四个字形容,不堪入目。
这幅画作,是一幅极其抽象的作品。经过仔细品鉴,只见上面用粗细不一的线条勾勒出徐夫子的外型,画中人的眼睛、嘴巴、鼻子的位置都有些古怪,有时甚至无法用语言恰当描述,这些错位的五官隐约可以辨认它们原本的形状。
它们扭曲、模糊,徐夫子的嘴巴也被外扩得十分之大,画中的人物还拿着戒尺,这当然不失最重点的地方,这一幅画作的下面被一个巨大的箭头所指向,是一个简陋的乌龟画。
徐夫子倒是没有骤然发怒,而是从弟子手中再次拿过这幅画作,交于王炅。
王炅低着头,甚至不敢看徐夫子的脸色。
“今日,测验一番,倒是让我认识到了许多弟子近段时间的辛勤努力。”
徐夫子缓缓说道,众人瞬间安静,嘈杂声一扫而空只余徐夫子一人的声音。
“王晏与王景,你们二人的试卷中均只有四处错误,田假归家后,勿忘细细琢磨遗漏之处,这段时间所习得三本书各抄写一遍。王旲、王最、王易、王晨,你们四人均有十处错误,田假归家后,不仅要把遗漏之处查找出来,还要将这段时间所习得三本书各抄写三遍。”
“王晟。”
徐夫子换了口气,接着说道:“你须知“百尺竿头须进步,十方世界是全身’,往后也要认真仔细,不要在细微之处留有缺漏。”
“其余弟子,均属错误十处以上,尔等田假归家后,需将这段时间所习得三本书各抄写五遍。”
“至于王炅,课业结束后,我会亲自前往你家中,寻你家中长辈详谈。”
王炅这时反而说道:“徐夫子,我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
“为何王晟不用抄书!”
王炅愤愤道,这时如果能纠出王晟的错误,回家可能少挨点揍。
“王晟这次测验,只因《百家姓》错了一字,其余部分并无大的缺漏。”
“王晟此人,体弱多病。徐夫子,我们上学第一天,他还因此请过长达七日的假期,怎么能比王晏与王景考得还高,肯定是用了不正当的手段,才通过此次测验。”
“那件事,老夫还未耳目闭塞,你切勿再次提及。”
徐夫子倒是直接坦然道,就差没有指着王炅的鼻子说明其中的缘由。
王炅越发不信,直言道:“我不信,徐夫子。”
徐夫子没有与王炅再次纠缠,反而转而问起王晟。
“王晟,你的同窗并不相信你此次测验结果,可想证明此次测验,均出自你一人手,未假借外力。”
“徐夫子,我想。”
王晟站起来,向徐夫子鞠了个躬,说道:“请夫子检验弟子。”
“父子恩,夫妇从。兄则友,弟则功。此句何解?”
“为人父母者,需要对子女慈爱,为人子女者,要对父母孝敬。夫妻之间要和睦相处,兄弟姐妹之间要团结友爱。”
“是了。《礼记·礼运》有‘十义’,即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尔等日后,也需谨记。”
“可否将《百家姓》从‘全郗班仰,秋仲伊宫。’部分往后背诵一遍?”
王晟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宁仇栾暴,甘钭厉戎……”
“第五言福,百家姓终。”
“‘东西二京’,你可知这‘二京’为哪二京?”
“回夫子,这句话出自《千字文》,全句为‘都邑华夏,东西二京。’这‘二京’分别为东京洛阳和西京长安。”
徐夫子往前严肃的面容终于改变,透露出笑意。
“王炅,你可信王晟?”
“我……相信。”
“众人可信?”
“信!”
王炅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到大难临头,顶着夫子的目光,解释道:“我也不是不信,只是我这弟弟进步甚快,为兄恐他人不信,这才提出质疑,为他争取机会,洗脱冤屈。”
“勿再解释。”
徐夫子并未听着王炅的言语,转而向王晟说道:“王晟,你且坐下。”
王晟听着徐夫子的话语,此事已了,便就此坐下。
“夫所以读书学问,本欲开心明目,利于行耳。往后学堂之中,再有此类事物,要有据为证。”
随后,徐夫子布置田假期间的相关课业,就放这群思家的孩子归家,只是这归家后是何境遇,今晚就只有当事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