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忽然有些慌：“李先生，我真的听不懂你说的话，我还有工作……”
她不知道李兆全为什么找他，路边那辆车里坐的又是谁，那人为什么要见她。
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惶恐。
仿佛，自己正站在悬崖边，而前面是一个未知的无底洞。
但凡再往前走一步，她都会坠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宋昀低着头就要走：“我要回去了，麻烦你让一让……”
李兆全下意识要阻拦她。
但他到底是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伸手拦在她面前：“宋小姐，你别误会，我们不是要伤害你，我们都很有诚意。”
“我们”到底是谁。
宋昀惶惶抬头，对上李兆全微笑的目光。
他却忽然扭过头，似乎被不远处吸引，薄唇微启：“爸，您怎么下来了。”
宋昀怔愣着回头，顺着李兆全的目光看过去，就见不远处的劳斯莱斯车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下来。
他穿着黑色西服，拄着拐杖，头发已经半白。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宋昀看不清他的脸，又或者说是因为她此刻脑子里完全懵了，所以眼前的一切都看不清。
可她刚才听到了李兆全对他的称呼：爸。
那个人是李嘉楷。
她早在照片上就见到过的李嘉楷。
曾经港城盛名一时的美男，如今嘉信集团的董事长，港城商圈德高望重的前辈，李嘉楷。
李嘉楷拄着拐杖，身手不太灵活，但还是一步一步，坚持朝两人的方向走过来。
他身后的保镖都不敢阻拦。
……
宋昀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那辆劳斯莱斯。
只记得车厢里的光线很昏暗，让她一阵眩晕。
李嘉楷看着她，目光慈爱又小心翼翼，夹杂着几分试探。
他伸手想碰一下她的脸。
可是被她立马躲开了，她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到车门上，惊慌地看着他。
她想说话，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太过于让她震惊，她此刻似乎失去了开口的能力。
李嘉楷看她的眼神里有浓浓的眷恋、不舍、爱怜……各种复杂的情绪倾泻出来。
最后，还是他先开口：“你的眼睛，跟你母亲的很像。”
宋昀的嘴唇动了动，想也没想就问：“你认识我妈？那你是不是也认识我爸宋润安？”
她在寻求一个答案。
一个能解释李嘉楷的照片出现在宋家，而又不那么让她害怕的，不那么耸人听闻的……合理的答案。
她抢在李嘉楷之前开口，仿佛这样就能改变事情发展走向，和他原本要说的那些话。
多傻，却又是人类的本能。
人在潜在的危险面前，是有趋利避害、自我保护的本能的。
此刻，宋昀的反应正证明了这一点。
李嘉楷笑了，连笑容都是那么和蔼，却让宋昀不寒而栗。
“傻孩子，你的父母怎么会是宋润安和许惠文呢？瞧瞧你这张脸蛋，你的外貌、头脑，都是万里挑一的出众，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平庸的父母。”
“你的母亲，叫苏湘仪，是个典型的江南美人儿，她漂亮、温柔、善良……”
李嘉楷说到这儿，忽然眼底的温柔缱绻尽数散去，忽然换成了一片冰冷：“唯一的缺点，就是过于心软，容易被人骗。”
他说着，回过头看宋昀，眼底又多了几分柔意：“而你的父亲，此刻就在你面前。”
“你是我李嘉楷的女儿。”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每一个字，仿佛在对她宣判死刑。
宋昀感觉道一股凉意从脚底侵袭全身，她浑身都冷得厉害，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她的唇也在哆嗦，嗫嚅道：“你胡说……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
她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不是知道我嫁给了周言初，所以故意来骗我？别指望我会相信你，你这个骗子。”
李嘉楷笑了：“傻孩子，周言初算什么，他保护不了你。”
“就连寰宇，他都留不住，更何况是你呢？你是我李嘉楷的女儿，是李家堂堂正正的大小姐，早晚是要随我回港城的。”
“你放心，爸爸不会让你等很久，等我拿下寰宇，离开江城时也会把你带回你真正的故乡，你属于港城，我的孩子。”
宋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是因为他说的要带她走，也是因为他说的，关于周言初和寰宇的那些话。
她的脑子很乱。
可那一片混乱之中，又仿佛有什么，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
寰宇高芯在海外遇到了很大的问题……
高芯海外扩张项目，寰宇是和嘉信一起合作的……
而李嘉楷此刻说，他要拿下寰宇……
宋昀忽然抬起头，晦暗的眸子一点点亮起来：“是你，周言初面临的困难都是因为你，你在背后做手脚。”
他不回答。
她质问：“为什么？因为想要得到寰宇？嘉信还不够满足你的野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