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和她商讨的意思。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赏什么,想来小楚尚书都是喜欢的。”
皇上就笑了:“这话呀,自己骗自己还成。”
若让大臣把怒也当成恩,就是蠢不自知了。
“陛下说的是。”
“东宫那边,生活上你多关心些。”皇上嘱咐起来,“太子这些年在楚家过的太自在,倏然被各路官员、女官们约束着,未必能习惯。”
“是。”皇后认为陛下还是关心太子的,可若关心——“陛下亲征之前曾与臣妾说,归来立储君,立的就是他?”
“是。”
皇上也没瞒着她,皇后终究还是不同的。
“陛下知道太子是您的孩子,因而请臣妾吃太子种的萝卜。那今日,您为何不曾向礼部和宗人府说明?”
在她看来,皇上的一句话比礼部、宗人府更能让太子站稳脚跟。
皇上看她一眼:“镇南王送来的茶不错,你尝尝?”
这是嫌她话多了。
“臣妾谢陛下。时候已不早,明日陛下还要祭天,臣妾告退。”
皇上没再留她。
为何不出言?礼部和宗人府又不是废物,自然能验证孩子的身份。
他又想到楚晏,去军营能打胜仗,在都察院能帮他抓到昭王,接手锦衣卫也没出什么错,去了户部又填满了国库,与他共同算计了宁王。
这是个能人,也是个忠臣,待太子也好。但是若干年后,就未必了。
能臣武将,可用可信,却不可一点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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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
楚晏就和卫国公、三老爷一同出门了。
柳拂月倒是睡到辰时。
用完早饭,尚未来及处理事,就有门房媳妇来报,信国公府世子夫人、武安侯夫人、丛夫人等人来访。
昨晚,大邺有了太子的消息就传遍了各府,没去上朝的,家中有关系的,差不多也都得到了消息。
素秋问:“夫人可要换身衣服?”
柳拂月看了眼身上的丁香色便服:“不必了,她们多半是来探听太子的事,坐不了多长时间。”
冬季换来换去,麻烦又冷。
素秋就只拿来一件白狐狸毛披风给她系上,“各家夫人应是好奇。不过别说主子们好奇,就是我们这些奴婢也没想到,大公子竟是太子。还是素雪有福气,伺候过太子殿下,够她吹嘘一辈子了。”
宸哥儿是皇上的儿子这件事,昨日三老爷就告诉张氏以及儿女了,二房那边老爷子也有通知。主子们没有隐瞒,到了今早灵活些的下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各个不可思议,又捶胸顿足!早知道那位是太子殿下,他们怎么也要去殿下面前献点殷勤!生生错过了荣华富贵!
“你这丫头,竟只想到吹嘘。”
素秋笑:“奴婢见识有限。”稍顿又说:“又霜直说好可惜,早知求夫人让她也去伺候太子殿下了,指不定太子一高兴,让她当个女官呢。”
“她想的倒是美。”柳拂月听着也乐了:“一手字写的像狗爬,还想去当女官?殿下都得嫌弃她。让她好好练字读书。想做大丫头,就得多读书懂些道理。回头把那瓷器册子让她给我背熟。”
她身边的大丫头要嫁人的要嫁人,出去的出去,得提人上来。又霜想做大丫头。但是她对大丫头的要求高,识字是必须的,各类瓷器、玉器不求能辨认真假,但要一眼知道那是哪种瓷器,还要会看账本。
想到她院里当丫头的人,除了因为她是主母,也有想来学些东西的。
又霜在外头听见了,笑嘻嘻的表示:“夫人,奴婢一定好好背册子练字,一定不让夫人失望。”
柳拂月和素秋一起往外走:“知道上进就好。”
随后主仆一群人出门。
各家夫人正坐在厅里吃茶呢。且还不止门房媳妇来通报的几位,都察院两位都御史夫人,自家的两位叔母也都在。
见她来,彼此寒暄完,信国公世子夫人就说了:“你们小两口可真行,事情瞒的如此紧。”
武安侯夫人也说:“我当日在东昌侯府就瞧出了问题,直到昨日才确定。”
“这事啊,我也不清楚,我也是和你们一样,昨晚上才听说。”
柳拂月看见那两位都察院的夫人也在,她就打定了主意,不管问什么一概不知。
事实也如此,楚晏从来没亲口和她说,宸哥儿是皇子,全凭她自己猜,楚晏没否认也没承认而已。
昨日要把孩子送走了,才说一嘴。
武安侯夫人问:“你竟也不知道?”
她不信。
柳拂月:
“曹夫人,我若知道,那还能瞒住吗?再说这等重要的事情,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女眷。不仅我不知道,二房、三房,阖府上下,大人孩子都不清楚。”
张氏一听柳拂月把全府都剥离了出去,就知道这事未必全是功。
便附和着:“可不是嘛?昨晚我家老爷回来提起这件事,我着实吓一跳。回过神就在思考我素日里有没有不敬的举动,想了半个多时辰,确认自己往日没什么过分的举动,才彻底放下心。”
周氏:“我最近在为老二准备成亲的东西,忙的很,压根没关注过这些事。”
楚晗得封将军,又定了亲,宁州无人替他主持婚事,来信请她年后去一趟。
左都御史夫人却接话:“听闻太子殿下在府上素来不出门,又长的极像陛下和皇贵妃娘娘。世子夫人尚年轻,没见过皇贵妃娘娘也是有的。可二夫人年年进宫参加元宵节宴、万寿节,想来是见过皇贵妃娘娘的。曹夫人都能一眼瞧出不对劲,二夫人竟半点没瞧出?”
宁王一事,牵扯到了都察院的佥都御史,却没牵扯到顶头的几位。
左都御史夫人的话,就差直接说,你们一门撒谎了。
御史一上门,多半没好事。听她那些话,柳拂月就知道她来者不善,因而接了一嘴:
“我们府上向来看重孩子读书,太子在楚家时,是长子,自然要每日苦读为兄弟姐妹们做榜样。既要苦读,哪里有空出门?
况且,国公府大,规矩严,每人一个院子住着,单独饮食。自从老爷子免去家中小辈们的请安,若不是家中有宴,一个月不见一次也是有的。好不容易见一次,男女不同席,娘们在一处说说话,男孩子自是和老爷们在一处。见都见不到,况且孩子先前又未长开,能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