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先等等。”孙氏还是解释一句:“母亲不是觉得你们不配,还是家世不等。我每次一想到你父亲早死,就又恨又气。若是没死,这么几年也该升了,你弟弟们说亲也就不愁了。”
儿子说亲和女儿还不一样,家世、人品、才学缺一样都难以找到心仪的。
若是换成外地没什么背景的四品官,她不会觉得家世差什么,可那是张家,又不一样。
柳拂月无奈反问:“这人的生死岂是自身能控制的?不过我们家这样的情况,大弟的媳妇确实需要懂些生意,光懂也不成,性格一定要大气敞亮。”
接着又言:“回去和云儿说,生意别再继续扩大了,能把现有的打理好就很不错了。”
也就是大邺不是以开店铺来界定商人和商户身份的,否则家中兄弟难以考科举。
“好。”
柳拂月又和她说起孙朔被封官的事。
大表兄一封官,只怕她的远洋计划要搁置。
孙氏为侄儿高兴:“他有个官身,孙家好歹还能再兴旺一代。就盼着他家下一辈能再有个出息的人。”
想想又说:“我回去就写家书,再问问他们,何时上京住一阵子,他家那个宅子,我前两日还命人去看了,那大宅子没人住,倒是舒坦了门房一家子。”
娘俩又说几句话,素荷捧着几只镯子进来。
柳拂月拿过一只要给孙氏戴,孙氏推脱:“这镯子好,你自己留着戴,不必有什么都挂念我们。”
柳拂月抓着她的手强硬的套进去:
“这是您女婿外祖家送来的。他们有矿,一下子给我们送了许多,有色好的,也有水头好的,还有种色兼有的。府上的女眷也都有。这次皇上还赏了几对玛瑙的,我就一双手,哪能带得了那么多?回去分一只给赵姨娘,剩下的都给云儿。”
孙氏晃晃镯子,感慨:
“我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这辈子整日享女儿的福。”
“那是!您心里在偷着乐呢吧?”
孙氏戳戳她额头:“你还皮起来了?”转而拥抱着女儿:“我这心里自然是乐的。”
母女俩腻歪一会儿,从屋子里出去。
崔氏道:“我正准备让素秋去请你俩出来的呢,天色可不早了,该回去了。”
孙氏:“这就回。”
柳拂月送她们去坐马车。
马车远去,她才转头。
回去的时候,遇上邱管家:“戏班子的银子结算完了?”
“结算完了。”
“各房的亲戚可都回去呢?”
“二房的周小姐还未回,大奶奶先前说,周小姐要在这住几日。三奶奶的表妹也没走,说是要待几日。”
柳拂月点点头:“那给她们送些日常用品去。”
“是。”
邱总管想到小周氏爱挑刺,亲自将几人的东西送去。
柳拂月回来,命人将皇上赏的皮子送去针线房,让简管事给老爷子做一件新的大氅。那皮子只够做一件的,又命人翻箱子给楚晏也做一件。剩的皮子给孩子们做手套吧。
两日后,楚晏从官署回来,带回几筐东西,一筐香栾,一筐橘子,一筐不知名物品,一筐是沙果以及不知名物品。
柳拂月问:“这两筐都什么?”
“这筐是土芋,也叫土豆。番邦进贡的,皇上给二品以上大臣都分了一篓子,三品分了半篓。祖父的那篓子也在这里,我拎来给你瞧瞧,回头送厨房去,听说别有风味。”
皇上这个人对待臣子向来大气,有稀罕的好的东西,只要够分,都会分给大臣。
柳拂月一听就道:“那别都吃呀,留一篓子,咱们自己种,这怎么种,番邦说了么?”
楚晏就笑了。
“你这次尽管吃。明年有的是土豆。番邦这次带了三万斤来,种植方法也都给了。”
听说这个产量更高,皇上欢喜,打算这批土豆付他们银子。
本来对方带土豆来就是换赐银的,目的达成,欢喜的这几日天天跑户部官署跑,问能给他们多少银子。
就是这群使臣不老实。一开始居然告诉他们,种的时候一个坑里种一整个土豆!一个不行,就放两个,两个不行,放三个。
还说土豆种子若是不够用,可以向他们购买,他们低价出售。
楚晏一看使臣那眼神就觉得贼兮兮,请对方的主使喝了一顿好酒,哄出来一点,原来还可以切块种,这样省种子。又诈了一次,原来切的时候要留眼子,有芽点的地方要留着。
再偷偷贿赂副使一包银子,得知土豆还得修理,就像葡萄树一样需要打岔。再用这包银子恫吓副使,小心我告诉你们番邦首领你卖国,吓得对方像倒豆子一样,将剩余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说了出来。
楚晏又指着另一筐:“沙果旁边的是番瓜、花种,叫什么葵花。花能开这么大,黄澄橙的,很漂亮。就是使臣被吓惨了。”
他伸出两手比划着。
不待柳拂月问,继续说起当时的情况。
各使臣入京,皇上特意空出一日的时间来召见这帮使臣。
有那么几个去年没糊弄成功的番邦,今年来的使臣就诚恳许多,带土豆的带土豆,没有土豆的带番瓜,硕大的番瓜听说煮熟了又软又甜,对方带的不多,每个大臣只分了半个。
还有人进贡稻种。
……
不论如何,人家要么进贡粮食要么进贡珠宝、布匹,结果里面藏了一朵奇葩花,说自己进贡花种!
皇上一下子就不高兴了,觉得自己被糊弄了,要杖责使臣。他和鸿胪寺卿拦了一下,进贡的再不好那也不能打人,有损大国气度。
皇上这才没打。但也没什么好脸色,已经定下,只回赐对方一对麒麟。
柳拂月:“……”
土豆和番瓜都拎去厨房了。
番瓜告诉云管事煮熟就行,可土豆怎么办?特意来问柳拂月。
柳拂月哪知道?让她看着办,或炒或煮都行。
大厨房不敢瞎霍霍,就加点辣子炒吧,炒完各房送上一碟子。
这么一炒还挺好吃。
国公爷就传话出去,明日还要吃。
辰哥儿很喜欢番瓜,吃到新鲜东西,郁闷的心情都缓解几许。
……
两粤,宁王府。
才四十出头的宁王,头发已经全白。但观其容貌可不像四十多的人,年轻、阴柔、俊美。
他此时满目阴沉。
因为他的亲信银路在传完最后一封信后,再无消息。同行儒士也没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