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目前是在密哈市,君爸爸和君妈妈也都是匆忙从京市赶过来的,况且已经处于中年阶段,不像几个年轻人那么能熬。所以他们或多或少都显露疲态。
杨慧兰三个人把空间留给君子卿和殷云惜。
在殷云惜进病房之前,杨慧兰匆匆从另一个方向赶过来,把一个东西递给了他。
“云惜,这个东西是阿卿寄存在我这里的,也许对于阿卿醒过来有些用处,对于你来说也许算是一个惊喜,等到病房里你打开看看吧。”
“记住,从内心深处打开他之前美好的回忆,现在能做的最好的只有你了。云惜,作为一个母亲,我拜托你救救他。”
殷云惜推着轮椅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哥哥,我来啦。”
一点点的挪到了君子卿面前。
看起来速度不快,但是主人心切。
他仿若无事人一般,亲昵的把掌心蹭到了君子卿的大掌上。
殷云惜打开了刚刚杨慧兰为他送过来的那一册东西,原来是一个相册。
这是相册中的相片全都是关于一个人的。
倒也不会感到惊讶,殷云惜目光近乎茫然的扫过相片,相册做工看起来很精致,随处可见烫金和压花,应该是君子卿找人专门定制的。
那些照片里,有江城的风光和烟雨,有京市涂满朝阳的海滩,有中央美术学院门口熟悉的奶茶店,还有殷云惜曾经身着校服的背影……
每一个镜头都是殷云惜没有想到的角度,大多数看起来都像是抓拍。
相册最开始看起来是两人五年前相识的那段时间,记录了殷云惜的少年老成沉默寡言,慢慢的他脸上的笑容变多,明媚张扬而不失内敛,一直到近期,照片停留在密哈市一站开拍之前殷云惜偷偷跑进别墅院子中的桃花林摘桃子的背影。
殷云惜几乎可以想象到,拍照片的这个人是怀揣着一种怎样珍视而温柔的心境想要触摸镜头中的这个少年。
他就像是一个时光的守护者,那记录的不只是殷云惜这五年来的人生,还有拍摄者名为刻骨铭心的爱恋,殷云惜看了都不由得为之震撼。
简单的一本相册,在殷云惜的手里却好像千斤重,拿起来竟觉得有些烫手。
这本该让他知道的一本相册,却生生跨越了物是人非,爱人的生死离别才堪堪的落到他的手上。
殷云惜一张一张的抚摸过上面的相片,像是要透过冰冷的触感,感受这镜头之后爱人滚烫的满腔爱意。
窗外茫茫夜色,月亮高悬于天空,柔和的银光洒落大地,万物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殷云惜紧了紧身上的病号服,他微微屈膝,想要蜷缩起身子。
最后,终于绷不住,失声痛哭。
……
不知过去了多久。
“傻……”
殷云惜手指蹭了蹭君子卿的掌心。
单单一个字落在寂静的病房中,无声的氛围不断放大心中的悲痛。
心电图机械的叫响着,绿色纹波起起伏伏,输液瓶上折射下几缕灯光打在男人的脸上,更显苍白。
视线中的君子卿长相优越,鼻子高挺,唇瓣厚薄适宜,黑色的短发下一张清俊如谪仙的脸,完美的下颚线透着十足的贵气,本该煞气逼人的一双瑞凤眸此刻微微阖着,增添了几分病态。
殷云惜抬手戳了戳病床上安静美男子的脸,随着自己的动作,脸上的肌肤微微下陷。
殷云惜微微笑了一下,还带着些许浓重的鼻音。
“都是你什么时候拍的呀?哥哥。”
“之前的我,认清楚自己的感情太晚了。如果我早点跟你告白的话,我们也许能早一些在一起了。”
“再多的阻拦都扛过来了,下一次不用你主动来找我了,我自己奔向你好吗?我愿意主动送上门的,哥哥。”
“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的。”
殷云惜收回了自己的手,嘴角一直维持的弧度也不由得撇了下来。
倒不如说这才是真正的他。
他继续自言自语说着,倒也不嫌弃没有人回复自己。
“哥哥,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了,阿霁真的很开心,但是今天看起来好像我爱你,没有你爱我多。”
殷云惜忍不住把手又放到了君子卿的手上,不和对方随时贴着,他心里边总会泛起难受。
“还有,既然你这么喜欢我,你怎么舍得不醒过来呢?”
“哥哥,你不可以这么一直睡着的,我现在命令你,必须醒过来。我还有好多情侣之间做的事情要和你去做,你必须满足了我这个愿望。”
殷云惜说着说着,声音当中就忍不住染上了几分哽咽的色彩。
他停顿了几秒,然后深深的吸了吸鼻子。
“我现在就当你在跟我玩游戏,你只是扮演了一下睡美人,我亲亲你你就醒过来,好不好?”
当然回殷云惜的还是一室的寂静。
但是他也不嫌寂寞,仍然自顾自的说着。
“既然你不回答,那我就全当你答应好了。”
君子卿嘴上的氧气罩还没有撤去,殷云惜缓缓凑到了他的面前,在君子卿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吻,充满虔诚的色彩。
“滴——”
“滴——”
“滴——”
君子卿仍然紧闭着双眼,好像对外界的所有行为和刺激都无感,又好像满不在乎。
显然,殷云惜的所有操作只是感动了他自己。
他以为输送了的魔法也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殷云惜深呼吸了两口气,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某种温热拼命压下去。
“好吧,好吧。这么狠心啊,哥哥?”
殷云惜说着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相册:“这本相册我先代替你保管,如果一个小时之内你醒不过来的话,那哥哥你可能就要在垃圾桶里见到他的尸体了。”
“不,尸体都不会给你留,我会直接毁尸灭迹,让你找都找不到。”
殷云惜故作轻松的皱了皱鼻子。
想要引起某个睡梦中的人的重视。
“后果很严重!”
殷云惜撑着身子,颤颤巍巍的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点点的挪到了君子卿的病床上。
“还记得你给我的小云朵罐子吗?你说让我装开心的事情,这一回我偏不,我要开始记你的账了。”
“每天一张小纸条,你每在这病床上多躺一天,我就多写一张给你添一笔,这些纸条你必须在醒过来之后连本带利都补偿给我,到时候罚你不准工作,不准拍戏,不准接任何的应酬,每天只准粘着我,只准哄我开心,我给你指东你就不准往西。”
“算了,不毁尸灭迹了。”
殷云惜自言自语道,手不忘和君子卿十指相扣:“如果你不醒过来,那我就把我和其他男人的合照一起放到这个相册里,等到你真的醒过来的时候。”
“哼。”
“气死你。”
殷云惜从病床旁的小桌子上拿起笔,撕下了桌子上本子的一张纸。
“20xx年4月,记君先生一个小时。”
殷云惜又推着轮椅转回去。
“我告诉你哥哥,一个小时之内你如果不醒过来,我就会很不开心,我不开心后果会很严重。”
殷云惜最后得出结论。
“你要死定了。”
“哼。”
但是。
往往事与愿违。
君子卿确实死定了。
他真的没醒过来。
殷云惜又红着眼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