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卿堵住殷云惜的唇:“不许你这样说自己,阿霁,你这么说是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吗?”
殷云惜摇头,想要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的,哥哥。]
[我分明就是个……]麻烦精。
知道这个词君子卿不喜欢听,所以殷云惜没有选择说出口。
[妈妈走了,舅舅也患了病……]
[他明明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他也刚刚过上好日子不久,可是上天为什么就看不下去呢?]
孟江潼操劳了半辈子,这几年的生活才算是安定下来,可是往往事与愿违。
殷云惜有时候都想承认,自己也许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
[我总是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好的运气。哥哥,你说,阿霁要怎么做,你们才能不离开?]
[我可不可以求求你,哥哥你能不能多陪陪阿霁,阿霁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殷云惜前几天身体才生过一场大病,现在身体还是虚弱的时候,不能够大恸大怒,极端的情绪一刺激很容易让他昏倒过去。
君子卿的心像是被一个生了锈的钉狠狠刺穿,殷云惜每多说一个字就会有一把锤子将钉子往里凿穿一分,一直到深深嵌进肉里。
“我记得我告诉过你,阿霁,我会陪你一辈子。”
“我可能没有跟你说过,算命先生曾经说过我这人福星高照吉人天相,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食言。而且我这个人从不说谎,相信我吗?”
殷云惜恍然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相信还是没有相信。
“你说你不幸,那让我来做你的幸运,好不好?”
殷云惜最后是哭着在君子卿的怀里睡着了。
梦里有妈妈喊自己幺幺,一阵一阵如梦幻泡影。
然后那一个喊自己幺幺的人不见了。
从他的世界彻底消失。
梦境亘古荒芜,寒冰千里。
舅舅的声音也温柔的唤他云惜。
可是很快也不见了踪影。
最后传来的是有一个熟悉的男声,那人唤他:“阿霁……”
这道声音倒是紧随其后,一遍一遍的。
仅仅两个字,好像刻尽了毕生温柔。
本是寸草不生的绝境,因着这两个字霎时间百花丛生,福泽而至绵延千里,融了寒冰,败了荒芜。
晚上,君子卿坐在书房办公室,身边的殷云惜也不做声响,手下的画笔却是动的飞快。
有时候只看得见残影。
君桃桃窝到殷云惜的脚边,即便不说话,它好像也总是喜欢紧挨着自家小爸爸。
相比于冷冰冰的爹爹,小家伙更喜欢粘着殷云惜。
殷云惜主修的是国画,但是他在素描和油画上也多少有些涉猎,能力和技法都很突出。
头顶上昏黄的光落在他的发丝上,打下一层浅浅的光影,乌黑的发丝垂落至腰间,没有用簪子挽着倒是更增添了几分随意平和。
头发下的衣物是君子卿精心为他私人订制的睡衣,丝绸材质的,上面印着一个可可爱爱的海绵宝宝抱着小桃子,殷云惜很喜欢。
手下的人物很快成了型,画纸上一个俊美的男人跃然纸上,总是望着某个方向含着笑的瑞凤眸,笑起来含点笑纹,薄薄的嘴唇,还有夺目的唇下痣。
没有一点是殷云惜不喜欢的。
只有画画的时候,殷云惜才会平静下来。
不知何时,君子卿的头已经抬了起来,目光柔情似水,专注的盯着某个人。
君子卿手下的文件是再没有翻动一点。
拿起手机动作麻利的拍了几张照片。
浅浅编辑了一下文案,发到了微博上。
文案是:“我的爱人,我一辈子的忠诚。”
其中夹带了一张私货,他把殷云惜的画拍进去了一半。
【君大人,你还记得那些在大明湖畔盼着你们消息的粉丝们啊!?】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竟能吃到这等细糠!】
【啊啊啊,老婆老婆我爱你!真的美呆了,美呆了!】
【舔舔舔!我舔屏!君大人,不要逼我跟你过去抢老婆啊。你晚上睡觉的时候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老婆什么时候丢的你都不知道。】
【哈哈哈,楼上夺笋呐,君大人第二天一大早醒过来不得哭死哈哈哈!】
【君大人: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君子卿暗戳戳的点着手机:“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老婆我的!你们是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君子卿有些气急攻心,他怕一会儿自己会被这些粉丝气死。
算了算了,看会老婆养养眼吧。
【哈哈哈,这个世界终于把君大人逼成了毒夫!】
【楼上你这么说,我真的笑死。】
【你们没有发现,图中的画有点像某个人的笔触吗?二次元的那个太太呀。】
殷云惜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坐在书桌前的人不见了。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也真的只是一瞬间,因为他很快便发现了身后熟悉的气息。
“阿霁,是在画我吗?”
殷云惜转过身,用额头抵了抵君子卿的下巴。
他很喜欢这些小动作。
他总是喜欢通过这些来确认对方的存在。
殷云惜有些羞赧,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他把脸埋在了君子卿的锁骨上,平复着今天遭遇一切事情的心情。
时间缓慢流淌,君子卿有些心疼自己怀里的小朋友,时间总是不愿意让他过得很好。
每当看起来事情有所转机,但是都会再次给他带来当头一棒。
岁月不愿眷顾满身伤痕的他,它就像是一个冷酷的旁观者,看着世间百态,眼见世态炎凉。
那就他来眷顾。
他来爱。
他来给他希望。
他来给他幸运。
“画我的话,那可要收点手续费了。”
君子卿轻轻捏着殷云惜的下巴让他抬起头:“阿霁,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