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吗?”殷云惜知道孟江雪很少给自己打电话。
如果不是有什么大事的话,孟江雪是不会给自己来电话的。
所以殷云惜有些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他听到电话另一端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幺幺,你现在在哪里?”
殷云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突然没有来由的一阵慌张。
殷云惜挑了一半儿给孟江雪说:“没事,妈妈,我现在在和君先生一起吃饭。”
电话那边突然间没有了动静。
殷云惜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许久之后他开口问,小心翼翼的:“妈……妈妈?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电话里的孟江雪喘气声很重,一声接着一声让殷云惜心里边很慌。
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破壳而出。
但是这事情的苗头,就像是一捧水在指尖倏然间划过,任凭他怎么打捞都捞不起来。
事情的轮廓逐渐在他的心底形成,但是他不愿意去深想。
“没事,幺幺。”孟江雪极力克制自己声音当中的颤抖,“这一周末你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殷云惜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指力气不断加深,粉嫩的指尖也因此逐渐发白直至失去血色。
“好的妈妈。”
……
“阿霁,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君子卿伸手摸了摸殷云惜的额头,试一试温度,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君子卿微微皱眉,他现在有些确定了,殷云惜有心事。
“阿霁,有什么事吗?要不要跟哥哥说一说?”
殷云惜神色有些呆呆的,许久之后才动弹了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哥哥,出……”
殷云惜舔了舔干涩的唇,才继续说道:“出事了,我们的事情可能被妈妈发现了。”
聪明如殷云惜,所有一切事态的发展他只要细细想一想,就能够发现其中的端倪和不对劲。
……
殷云惜周末回家的时候,孟江雪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
他刚刚进门,孟江雪正在脱着着系在自己腰上的围裙。
“幺幺回来啦。”
殷云惜软着自己的声音回答:“妈妈,我回来了。”
殷云惜看着餐桌上的一大桌子菜,眼眶不由得泛红发热。
自从两个人生气以来,孟江雪没有给他做过一顿饭了。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的很是安静,或者可以说是暴风雨来之前的短暂安歇。
殷云惜慢吞吞的嚼着口中的饭,只觉得味同嚼蜡。
孟江雪随意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终于把心里边一直装着的问题问了出来,表面上看起来问的风轻云淡:“多久了?”
殷云惜身体猛的一僵,他放下手中的碗筷。
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可能会让两个人再也吃不下去一口饭。
“妈妈,您先吃饭,我们一会儿再说这个问题。”
殷云惜说话的声音出奇的平静,他好像已经要想到了一会儿将会是怎样的场景。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短暂宁静,让殷云惜胆战心惊,但是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孟江雪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只是听话的继续吃饭。
殷云惜的这些表现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孟江雪不愿意接受一切。
就好像殷云惜不说,她就能当这一切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好,吃饭,吃饭……”
两个人的眼眶都氤氲了几丝鲜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厅里只剩下钟表转动的滴滴答答的声音。
直到孟江雪把碗放到桌子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殷云惜才算是明白,这个短暂的平息,是让事情发酵的更加厉害的导火索。
或者更加准确地来说,是催化剂。
孟江雪就只是那么坐着,殷云惜生平第一次见自己的妈妈这么严肃,即便是自己转专业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孟江雪这般表情。
正襟危坐,面无表情。
“妈妈?”
殷云惜低声开口,先是询问了一声。
他在等待着孟江雪给自己做最后的审判。
“多久了?”孟江雪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
“一个月之前刚在一起。”
“妈妈,我很喜欢他。”
孟江雪深呼吸一口气,她怕自己如果控制不了自己,随时都可能挥手朝殷云惜的脸上扇过去!
“你去京市,是为了他吗?”孟江雪一字一顿,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出来,她话语深处最不可察的盛怒。
殷云惜摇头:“是,但是妈妈,也不全是。”
孟江雪:“呵。”
“幺幺,我还能信你多少呢?先是从声乐专业转出!后又是去到京市!现在你竟然又……”孟江雪皱了皱眉,眼神中是难以置信。
至少,在殷云惜看起来是这样的。
殷云惜每听一句,都会心如刀绞一回。
“你竟然爱上了一个男人!幺幺……你告诉妈妈,妈妈到底应该怎么办?!”
“哐啷!”
孟江雪心中的暴躁愈演愈烈,她拿起手边的碗就朝地上砸了出去,碗立刻出现了裂纹。
完整的身体瞬间变得残破不堪。
“我绝对不接受!”
殷云惜眼见孟江雪的病又要发作,慌慌张张,连忙拿来几粒药:“妈妈,您吃点药吧。”
好几次,殷云惜因为手太过于激动,抑制不住的把药丸打落到了手下的桌子上。
椅子上,孟江雪就着殷云惜的手把药喝了,嘴巴里振振有词神神叨叨:“我在网上查过了幺幺,同性恋是容易有病的。”
“而且,同性恋本身就是个病!”
“只要你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再跟那个男人联系,这些病能够好转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而且我不接受,幺幺,我不接受自己生了一个同性恋。”
“那简直是,太恶心了。”
轰隆。
这些话,对于殷云惜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
恶心。
妈妈是这么想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