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我仍然在思考着昨晚的事情,踌躇着是不是要去朱雀营联络点询问消息。
我虽然是从朱雀营出来的,但是我没得到朱雀营的任何认证,包括等阶,包括业务许可,包括各类资源的共享,这一切我全部都没有。
我当年去问过楚雨晴,她给我的说法是,上面决定的,她没法改变,但是以后如果遇到事情,可以到朱雀营联络点购买消息,她给了我一张卡片,上面密密麻麻有很多地址,她喊我背下来,然后把卡片收了回去。
很巧,我所在的这个城市就有个联络点。
我很怀疑我的名字是不是还存在朱雀营的联络簿上,假如没有,我贸然去朱雀营联络点可能就会被朱雀营盯上,后续我要开展任何工作都多了条尾巴。
这很麻烦,算了,我打消了自己的这个念头。
玄武二阶到底要杀谁我仍没有头绪,只能等新闻了,我总不能开车去巡街吧。
今天是工作日,我该去上班了。
监控室工作其实很轻松,这也都是我使钱的关系,我每个月四千块工资,每月都进贡一千给我的保安主管,这两年来,我和他关系越来越好,而我的工作也就一直在监控室,不用去外面风吹日晒的。舒适。
监控室里面一共五个人轮班,我是从未轮值过晚班的,都是那四人轮,偶尔他们也会问我和主管是不是亲戚关系,我总是笑而不答,有些问题你不回答别人,他们就会自行选择最让自己信服的答案。
我换掉了当夜班的老温,老温五十多岁,是个老实疙瘩,儿子前年结婚,算是把他彻底掏空,这两年论晚班就他当得最多,因为晚班要多二十块钱。
今天和我一起当白班的是小马,小马是个小年轻,是主管的内侄,小时候不好好读书,但人挺老实,从没给家里惹过祸,所以还受家里人待见,平日里和我说话聊天我也没觉得他笨拙,可能只是读不进书而已。
“天哥,早啊。吃了早饭没,我多带了一份馄饨,你吃么?”
“我吃过早饭了,你这份馄饨直接给你姑父端去就是了,在我面前演什么啊,快去。”
小马邪魅一笑,说道,“天哥你老说大实话。”说完屁颠颠儿地找他叔去了。
我坐在屏幕前看着大部分都是静止的画面,忽然看到四号楼的七楼有人探了个头出来,左右看了看,随后丢了一包垃圾下来。
我拿过步话机,通知巡场的老李去处理一下,这种事情是要批评教育的,四号楼701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了。
我放下步话机,忽然心里一紧,昨天院子里的摄像头应该拍到了夏沫伸头看热闹的场景,她伸头出来第一时间肯定是看楼下的玄武杀手,但她有没有抬头看我呢?以她的性格,她捂嘴不是因为玄武受伤,而是因为她第一次看到我伤人,她捂嘴的时候应该看的是我。
换做自己只需要问她有没有看到凶手这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如果她说看到了,那就是对的。
但如果她说没看到,那她就在撒谎。
她撒谎只有一个可能,她认识凶手!
我知道夏沫如果接受询问一定会说没看到,那个傻大姐……
玄武二阶已经受伤,夏苍梧如果一定要办完这件事肯定是需要换人的,玄武营地处极北,最靠近我们的镇子都离这个城市几千公里,飞机还需要转乘,没有直达,那么差不多就需要两天。
下午我必须交待下夏沫遇到询问的情况该如何作答,否则就是最大的破绽。
我很想立刻打电话给她,但是不行,很可能她手机被监控,如果对话被窃听,她就再也脱不了干系。下午三点吧。我咬了咬后槽牙,心里涌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不知道夏苍梧准备什么时候动手,但如果他想今天动手呢?他肯定不会再去玄武营找人,他只会找朱雀营。
朱雀营如果派人接手,昨晚应该已经到了。
如果我是朱雀营的人,接手这么个擦屁股的工作,我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怀疑现场的调研做得是否足够充分,怀疑时间表有没有瑕疵,然后设想在行动过程中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而一旦我得知玄武二阶受伤,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是否计划已经泄露,凶手是不是对方派来的,假如是,后果将非常严重,自己立刻从猎人变成猎物,一步行差踏错必将万劫不复。
但假如不是,我会如何确定不是呢?夏沫……
如果夏沫回答问题时给了错误的答案,那么夏沫一定认识凶手,那么很大几率这个凶手不是对方派的人。
只是有几率,我依旧会怀疑夏沫或许参与到其中,甚至夏沫就是泄露消息给对方的那个人。
那么我要做的第二件事情就是监控夏沫。
夏沫现在在家里待着,哪儿都不去,对她的监控不会有实际效果。如果是我会怎么做?
我走出监控室,来到楼梯间,这里可以抽烟。
我点上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脑中灵光一闪,夏沫的车!
夏沫车上有导航,自己只需要把导航数据下载下来,看下她近一年时间去了哪里就可以,挑选出她频繁去的地方一一筛查即可。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没和我分手,几乎天天腻在我出租屋那里,还自己配了钥匙,晚上做好饭(其实是点外卖,我看到了垃圾桶里面她做失败的菜品残骸)等我回家。
那么出租屋就成了重点排查点。
先问房东租客姓名,那房子是刘铁柱租的,和我搭不上关系,刘铁柱的存在也没有在任何触手可及的档案卷宗里,即使找到刘铁柱也只能看到他是个厨子加保安,他爹老刘头的档案资料全是假的,现在还退休在家种菜玩儿,这条路就走太远了,换做是我,不会继续追查下去。
我房子里面是否遗留了证据?
离开前我进行了全屋清扫,冰箱都清空了,只留了一堆饮料。应该没留下能说明我身份的证据。
接下来,线索再次回到夏沫那里。
有夏苍梧在,我不会抓起夏沫进行严刑拷问,也不会下药寻找答案。催眠?那个东西不一定能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而且会留下后遗症,有经验的人很容易看出来。
继续监控夏沫是唯一选择。
假如完成了委托,我还会不会监控夏沫?
如果是我,恐怕不会继续保持这种好奇心,一项委托完成就像下班了一样,自己会离开,心里留着疑问并没有什么关系,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呢?
我给刘铁柱打了个电话,让他留意下有没有生面孔的人来这边,他那边有几个贩卖武器装备的联系人,如果生面孔来买东西,刘铁柱应该可以问到,只是应该……
实在是买卖太差,平日里刘铁柱全靠嘴皮子维护关系,这比钱可差远了。
我挂了电话,掐灭烟头,心里踏实了一些,回到了监控室,继续自己的日常工作。
小马是个小年轻,上班就在监控室玩着手机刷着短视频,看到好笑的视频还要喊我一起看,我只能陪笑。
保安主管来了趟,关心了下我的病情,然后说了几句闲话,拍了拍我的肩膀溜溜达达地走了。
五分钟后,我在监控里的三号楼楼下看到保安主管上去了,我知道他在401养了个小蜜,但我就装着没看见,视频一周后就会过期,我就不去删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