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一向很好的成鹤看到了咬着唇无声哭泣的宋念,移开了目光,轻轻地哼起了一首歌谣。
这首歌是他在边塞耳濡目染学会的。
“月亮圆,狂风吼,
烽火连天照苍穹,
星辰隐,笛声扬,
鸿雁南飞梦归乡,
母老虎,美娇娘,
怀中我儿已成郎……”
或许是没啥音乐天赋,成鹤这首歌唱的并没有多好听,由于没听过原唱,无法判断他有没有跑调。
只是声音低沉,带着些许边塞的空旷与悲凉以及对家乡与亲人的思念。
不管歌声好听与否,都起到了它的作用。
近乎不可闻的哭泣声隐藏在歌声之下。
尽管不是很明显,门口的刘雨和刘调也都注意到了,身子僵直片刻后,猛地颓了起来,最终选择了离开。
靠在墙边休息的秋兰嬷嬷望着刘雨他们离开的身影,重新闭上了眼睛。
哭声逐渐变小,宋念就这样子睡着了。
凝望着宋念陷入梦乡的面庞,成鹤似乎是想要伸手帮她把黏在耳边的头发拂到一边,只是在手指在即将碰到她面颊的时候,止住了,调转了方向,帮她调整了下受伤的胳膊,又掖了下她和刘灵的被角。
“成先生。”见到成鹤出来,秋兰嬷嬷起身和他打了个招呼。
“嬷嬷,您进去歇息吧,看着下刘灵,省着她碰到宋夫人的伤口。”走到门口的成鹤小声交代。
“好的先生。”
房间基本没有隔音,喧闹声从街道上传来。
宋念缓缓张开眼眸,印入眼帘的就是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盯着她的刘灵。
“娘亲。”看到宋念醒过来,盯着略显凌乱头发并在发呆的刘灵下意识地冲着她漏出了个灿烂甜美的笑。
直接融化了宋念的心,她搂着刘灵,用力地亲了口。
起床的时候,刘灵忍不住询问:“娘,成叔呢?”
这个问题,宋念也不知道,同时有些好奇。
察觉到宋念好奇的目光,端着洗脸水进来的秋兰解释:“昨夜,你们睡着以后,成先生就让我进来守着,离开了。”
“啊,成叔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好陪着我们的,居然偷偷离开。”撅着嘴的刘灵不满道。
注意到刘灵的小表情,宋念伸手敲了下她的额头:“瞎胡说什么呢。”
故作夸张捂着自己额头的刘灵满怀期待地问:“我哪里胡说了,不过今天能不能让成叔再陪我们睡觉?”
“不能。”宋念毫不犹豫。
这个时候张兰也来了,顺便把早餐端了过来:“娘你们快点洗漱,给你们准备了鲜肉小馄饨和素煎饺。”
“好,谢谢小兰。”宋念有只手行动不便,还是秋兰帮她了下。
吃着,吃着,刘灵又想起了刚才的问题:“娘,为什么不行?”
“什么为什么不行?”宋念都把这个事情给弄忘了。
一口吃掉一个大煎饺的刘灵鼓着腮帮子,张着圆溜溜地眼睛:“就为什么不能今天晚上也让成叔陪着?”
“因为昨天是特殊情况。”
“为什么不是特殊情况就不可以?”刘灵少有的闹气了情绪。
“因为他只是你的叔叔,让他总是待在娘亲我的卧室里,守着我们,会耽误他的事情,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和事情。”
“可,我觉得成叔会愿意的啊,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刘灵有些执着。
旁边的张兰忍不住开了口:“灵娘,只有爹爹才能陪着娘亲休息和睡觉。”
“那就不能让成叔当我们的爹爹吗?”刘灵的话脱口而出。
直接让张兰震惊了。
刘调、刘雨和刘顺正好踏进卧室。
“刘灵,你胡说什么呢!”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什么叫做让成叔当我们的爹爹?!”
“我们的爹爹是刘鹏程,刘鹏程才是我们的爹爹,成鹤他是个外人,算什么东西,怎么可能当我们的爹爹!”刘雨冲着刘灵大吼,愤怒上头的他说起话来不不管不顾,与以往的文质彬彬形象截然相反。
“我,我就是随口说说。”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的刘灵被刘雨这么一吼,吓了一大跳。
“这种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嘛。”刘雨的手用力地攥着拳,似乎是想要冲过去教训刘灵。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刘灵嘴唇微微颤抖,眼圈都红了起来,道歉。
明明刘灵已经认错了,可是刘雨却依旧不肯放过她。
整个房间似乎都被刘调的怒火填满。
“好了三弟,灵娘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再怪她了,她就是随口说说的玩笑话而已,别当真。”刘调从中调停。
却没想到竟也被攻击了。
“说话不经大脑,做事鲁莽冲动,简直被你们宠的无法无天。”
“还玩笑话,我看明明说的是心里话,你别再当中做好人,谁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是不是和她一样,巴不得去当别人的儿子!”
宋念不动声色地放下了自己的筷子。
看出宋念情绪变化的秋兰嬷嬷给了刘雨个眼神,但是正在气头上的刘雨根本就没有接收到。
“刘雨,你说什么呢!”这话就说的有些难听的,刘调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张兰也没有忍住:“三弟。”
“你说我说什么,整天成叔成叔的喊着,嘴上说着是师父,实际上早就把对方给当”刘雨梗着脖子说到。
但是这回没能刘雨把话说完,宋念起身,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声,不仅打的刘雨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就连其他人也全部都愣到了那里。
从小到大,五个孩子里面只有刘雨基本没怎么挨过骂,更没有怎么挨过打。
一方面是因为刘雨从小就特别遭刘鹏程的喜爱,这让宋二丫和刘母都爱屋及乌,有些偏心于他;二是因为他本身也是极为聪慧听话的,后面又读起了书,成了读书人,宋二丫之前总是有几分敬畏。
这是刘雨第一次被大庭广众的打。
打的还是脸。
反应过来的刘雨既气愤又伤心:“娘你打我!”
“从小到大你都没有打过我,你现在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我不是因为外人打你,我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读书读了这么多年,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简直宛若泼妇骂街。”相比于刘雨的激动,宋念显得格外冷静,澄明的眼眸泛着冷意,径直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