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哲一得到消息就过来医院了。
段明杰望着陆瑶安静的容颜,好久没有说话。
段成才从外面进来,“三哥,大哥和明明姐腊月二十九到家。”
段明杰嗯了声,“知道了,到时候你去接他们。”
“好。”
郑卫国和郑建党一起去派出所,把郑纶接了回来,葬在了郑家的祖坟。
郑建党给他立了个牌位。
郑卫国轻声说道,“阿纶,希望你来世贪心却有底线,做个堂堂正正的人。”
腊月二十九这天早上,段明杰提了一桶热水,关上病房门,拿着热毛巾给陆瑶擦身子。
“瑶瑶,大哥和明明今天就到家了,明天就过年了,我给你好好洗洗。”
段明杰一边给她洗一边碎碎念,“我知道你最爱干净了,但是天太冷了,这里没有炉子,我怕你感冒,不敢给你洗这么勤,等你醒了,咱们回家,我准备一大桶热水,好好让你泡泡,你最爱泡澡了。”
每次陆瑶泡澡出来,身子粉红粉红的,软乎乎的。
抱在怀里,像是搂着软乎乎的面团。
给陆瑶擦干净身子,段明杰又换了水,给她洗头发。
吱呀一声。
病房门开了。
段明明走了进来。
“三哥?”
段明杰给陆瑶洗头发的手一顿。
他扭头,“回来了。”
段明明红着眼眶嗯了声。
段明杰回过头继续给陆瑶搓头发,动作娴熟。
段明明扭头压着泪意。
段明杰给陆瑶洗好头,段明明拿起旁边的干毛巾,“三哥,我来吧。”
段明杰起身去倒水,段明明在他的位置坐下来,柔软的毛巾裹住陆瑶的长发。
她上次离开家时,陆瑶的头发比现在长一些。
应该是三哥给嫂子剪了一点。
嫂子最爱美了,三哥肯定是担心她醒了头发短了不开心。
段明明手背抹去眼泪,冲陆瑶笑了笑,“嫂子,我回来了。”
段明明吸了吸鼻子,弯了弯唇,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掉,“我立了二等功,领导嘉奖我了,奖励我八十块钱。”
段明明喉咙堵得难受,“以前,以前都是你给我,给我存钱,现在你倒下了,你让我咋办?”
段明明抱着陆瑶,低声呜咽。
“嫂子,你醒醒好不好?我不要你这个样子。”
“你睁开眼看看我们好不好,你看看三哥好不好,”一想到三哥黑白相间的头发,消瘦的身子,就像是一把无形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不为别人,就为了我三哥好不好。”
病房门外,段明华望着麻木无神的弟弟,心痛不已,“要不我跟旅长说一声,让弟妹去军医院吧。”
段明杰:“会不会影响你?”
段明华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一家人说什么影响不影响的,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病人太多,弟妹也没法好好休养,去军医院,弟妹可以单独一间病房,既清净又干净,旅长和军医院的院长熟,让旅长问问能不能把弟妹转过去。”
段明杰:“好。”
“弟妹已经这样了,你要顾好自己,你是弟妹唯一的倚仗了,你不能倒下。”
段明杰嗯了声。
“照顾病人不是一时半会儿的,我昏迷那么多年,不仅有医护人员照顾,我的战友们也一直陪着我,咱们家人多,志伟长大了,他要来照顾弟妹,就让他照顾,这是他应该做的。”
段明杰又嗯了声。
“相信我,弟妹肯定能醒来的。”
段明成夫妻俩知道陆瑶的情况后要过来,被段明杰拒绝了。
二嫂怀孕了,不适合长途奔波,过年了,老家也不能没人。
段明成夫妻俩说年后再过来。
腊月二十九这天晚上,段明华带着孩子们出去买年货,腊月三十早上,段明杰和两个孩子在医院陪陆瑶。
其他人在家里打扫卫生。
段明华父子俩贴春联,顾福兰包饺子,段明明领着段艳艳打扫屋子。
段艳艳:“姑,咱们把小婶儿的书房也扫一下吧。”
段明明擦了擦汗,“等我把这点弄好。”
段明明把垃圾拖到走廊里,推开书房的门。
自从陆瑶出事,书房就没人来过了,一开门一股子霉味。
段艳艳小跑着过去把窗户打开,扭头望着书架上的书,蹙了蹙眉。
“小婶儿的书会不会发霉了啊?”
“你检查检查,”段明明一边扫地一边说道,“把发霉的挑出来,一会儿晒晒。”
段艳艳嗯了声,走向书架。
段艳艳一排一排的检查,忽然,她咦了一声。
段明明:“咋了?”
段艳艳拿出来那本《活着》的书,一张纸条出现在她眼前。
段艳艳打开书,拿到纸条,眼睛蓦然睁大,“姑,这是小婶儿写给三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