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文轩妈怒吼道。
文轩妈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最后反而遭到了丫蛋等人的围攻。
她一开始完全是发懵的，因为她活了半生，做人勤勉，对人真诚，心里从来都是单纯淳朴的。要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文轩妈嫁到这个村里后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刁民。
直到这一次，文轩妈才体会到人心的险恶。
当时，董大妈最后一次被她的女儿丫蛋嫁出去后，因为发烧又被老头的子女退了回来。之后，董大妈一直病怏怏的，就是她和村长去劝丫蛋把董大妈送去看病。
当董大妈在县人民医院查出感染了艾滋病之后，董大妈的六个子女相互推诿，还是她建议把董大妈送到专门治疗艾滋病的医院去。
文轩妈以为董大妈的子女们会感谢她的一片热心肠，可是她不知道，那几个子女本来就嫌弃董大妈。
前面四个儿子对董大妈的怨恨来自她改嫁了文轩他们村里的华叔。
董大妈和华叔生的两个女儿也有矛盾。
大女儿大丫怨恨董大妈偏向小女儿，大女儿没有沾到什么好处，小女儿却一直吃她的，住她的。
小女儿丫蛋虽然一直和她妈住在一起，但是一点不讲骨肉亲情。但凡讲点亲情，她也不会把老妈当成赚钱的机器，一次次地把老妈嫁给不同的老头。
董大妈悲剧的一生结束了。隐藏在几个子女心中的幽暗心理就借机爆发了。
他们得知董大妈在第四医院去世，就到文轩妈家里，围着她要说法。
“不管怎么说，是你要我们把人送到市里医院去的，那么老远，叫我们怎么把人运回来？”大儿子那样说。
“是啊，去的时候人还是好的，现在这种情况，你让我们怎么办？”二儿子这样说。
文轩妈板着脸，无言以对。
然后，大儿子、二儿子对着另外两个儿子说：“这回我们两个就不管了，你们几个看着办吧！”
这下就更加乱了，其他两个儿子又指着两个女儿说：“不是提前说好的？我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钱我们出了，你们两个女儿，总该出力了吧。”
大丫说：“我一个女的，你们叫我怎么出力？那么老远，你们想叫我把人背回来吗?”
丫蛋说：“我出的力还不够多，阿妈瘫在床上的时候，是谁照顾她吃喝，谁给她洗脸洗脚？”
两个儿子说：“那好，你们两个把钱给我们，我们就出力。”
两个女儿分别说：“你们两个还是不是男人，你们好意思让我们两个女的来承担吗？”
儿子们就说，你们也好叫你们的男人去出力的呀。
丫蛋马上就叫起来，我没有男人，我没有办法。
大丫生气了，指着丫蛋的鼻子骂，你这个烂货，你又馋又懒又丑，自己找不到男人怪谁？你没男人你还光荣了?这时候倒是你最光荣了，没有男人就可以不管阿妈的事情了。你这个一辈子没男人要的东西！
丫蛋被大丫骂是没人要的东西，自尊心也受伤了，可是大丫说得句句是真，她无力反驳。她又开始露出铁齿钢牙，朝大丫扑了过去。
大丫“妈呀，妈呀”地尖叫起来，跑到文轩妈的背后躲起来。大丫和丫蛋都揪住文轩妈，一个在前面挠，一个在后面拽，把文轩妈拖来拖去，文轩妈又气又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时候，村长带着其他村民赶到了。
文轩妈的手机一直放在桌子上，文轩从话筒里听到了异常的动静，就给邻居大哥打了电话。
邻居大哥跑到文轩家门口一看，家里那么多人围着文轩妈，他觉得一个人对付不了，就跑去找村长。
村长带着村民及时赶到，看到董大妈的子女们已经把文轩妈抬到了长椅上。
他们纷纷说，是文轩妈自己晕倒的，他们没有对文轩妈做什么。
邻居大哥又赶去乡医院叫了一个医生，来给文轩妈输液。
另一边，已经得知董大妈去世消息的村长，在和她的六个子女谈话，让他们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村长说，你们这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不要说她是你们的妈妈，就是别人，在这种时候，也会想办法帮一帮忙。文轩妈一直这样在帮助你们，你们恩将仇报啊？快点去把你妈接回来，好让她落叶归根。要是她变成一个孤魂野鬼，你们小心点，她不会放过你们的！
丫蛋一听吓得大叫起来，仿佛看到了董大妈的孤魂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其他几个子女，听村长这样说，也感到害怕了。
大儿子说：“村长说得对，要快去把阿妈接回来。”
二儿子却忽然想起什么，他的脸色变得煞白，连声说：“糟了，糟了。”
其他几个子女问他想说什么。二儿子说，阿妈回来葬到哪里呢？是和我们阿爸葬一起，还是和华叔葬一起呢？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道理。二儿子看着丫蛋说：“还有那些七个八个老头子呢，到地下会不会都来抢阿妈？她过不安宁，会不会回来找我们呢？”
大丫狠狠地瞪着丫蛋说：“要找，就找她！都是她害的！”
丫蛋又尖叫起来。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董大妈是我们村里的人，就葬在村里的公墓吧。她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这里，我想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村长说。
“你们要想半夜不怕鬼敲门，就做点人事吧。”文轩妈输了液，感觉好点了，她说：“看看你们这副样子，我是真不想管你们了。我等一下给儿子打电话，看医院是不是有送病人的车子把你们阿妈送回来。你们还是快去把汽车来回的费用都准备好吧。”
董大妈的子女们一听，觉得这样给他们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了，一个个都露出感恩戴德的神色，几个儿子都纷纷向文轩妈表示感谢，大丫也朝文轩妈笑，丫蛋还想和文轩妈握手。她的手一伸过来，文轩妈就把手拿起来捋头发，丫蛋没羞没臊地笑笑。
闹哄哄的一帮人终于离开了文轩的家。村长最后一个走出去，临出门他还说：“文轩妈，你是好人哪，好人总归有好报的。”
一句话说得文轩妈泪眼婆娑，她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待在这个家里好孤单，好冷清。她想文轩和肖菲了，她也想老肖和柳晓依了。
文轩妈拨通了柳晓依的电话，想和她说几句话，可是电话里的她听上去似乎没有以前那样热情了。
文轩妈和柳晓依讲话，她好像精神不集中似的，文轩妈在电话的另一头讲话停下来好长时间，柳晓依也不知道把话接下去讲。
文轩妈试探地说，她想大家了，晚上好几次做梦都梦到那天去公园一起看月亮的情景，说，那才是团团圆圆啊。
柳晓依“嗯嗯”了几声，然后急急忙忙地对她说，有事情就打电话给肖菲和文轩。
文轩妈悻悻地挂了电话，她本来还期望着柳晓依热情地邀请她回到北宁。上次文轩妈要回家，柳晓依还再三挽留她。这次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文轩妈想，人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柳晓依他们都已经把她淡忘了，更何况隔一辈的肖菲呢？
肖菲是没想文轩妈，她满脑子都是文轩的麻烦事。她听从了文轩的建议，想和谢彩商量，问阿旺能不能撤诉。
肖菲说，谢护士，文轩一直感到很愧疚。本来他是专门来看你的，现在他又不得不去安排董大妈的后事了。所以，他的话我来说吧。文轩的想法是......
谢彩说，肖菲你不用说下去了。
肖菲说，要说的，他是真的表示歉意。
“没用的。”谢彩欲言又止。
“怎么没用呢？你不要怀疑文轩的诚意啊。要不，让他自己亲自来向你道歉。虽然我知道，这样也弥补不了对你身体的伤害，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他也不想发生这件事情。其实，他这个人做事情还是很踏实的，真不应该啊，说起来，我都恨死他了。请你无论如何原谅他吧，谢护士！”
肖菲说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其实，她是误会了谢彩的意思。
“肖菲你的心情我理解的。是的，要说我心里一点疙瘩都没有，那是假话。但是，我在艾滋病科也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对此是有心理准备的。本来这个职业就是高风险，不是这次感染，也许是下一次。”谢彩说。
“谢护士，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毕竟是文轩他们厂里的手套直接造成了对你的伤害。”
“肖菲你不用多说了，我懂你。但是你不懂阿旺。不要说你不懂他，连我都不懂他呢！”谢彩忿忿地说。
“谢护士，你的意思是你不愿帮文轩去做阿旺的思想工作了？”
“不是我不愿做，是我做不了。”
“你怎么会做不了他的思想工作呢？你是他最亲近的人啊！”
“我以前也这样认为的。”
“谢护士，你能坦诚地对我讲出来吗？当然，我没有权力把意志强加到你的头上。”
“肖菲，你还是不理解我。阿旺不肯听我的呀。”
“好，好的。那就不麻烦你了。”肖菲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心有不甘地转身离开。
“肖菲，你听我说......”谢彩望着肖菲匆匆走开的背影，无奈地轻声喊了一句。可是肖菲就像没有听见一样。
“谢彩，你看你都这样了，还里外里都不是人。”吕乔刚才在旁边都听到了谢彩和肖菲的对话，她替谢彩鸣不平。
谢彩不说话。
“不是我说你，谢彩，你那个阿旺啊真是的，他这样做是太绝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这样步步紧逼，把医院领导也惹烦了，肖菲和文轩也心塞了。可是你谢彩以后还要在医院里和别人相处啊。阿旺只顾自己，根本就不替你着想！”吕乔说。
这句话真的戳到了谢彩的痛处，可是人在最脆弱和最敏感的地方被人戳破后，本能地就有了应激反应。谢彩觉得很没有面子。
“要不，我去帮你找阿旺谈谈吧，我也不一定行，死马当活马医吧。”
“不要你管！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谢彩回了吕乔一句，这句话直接把吕乔底下的话都噎住了。
吕乔愣愣地看着谢彩，谢彩转身走向护士站，于是吕乔生气地朝反方向走。
谢彩其实不是生吕乔的气，她是生阿旺的气，更是生自己的气。
阿旺现在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样子。谢彩已经和他谈了好几次。
谢彩说医院已经有各种补助和赔偿了，就别打官司了。文轩是肖菲的男朋友，肖菲是志愿者，也相当于医院的人，和文轩打官司，这样不是把脸都撕破了吗？
阿旺对谢彩说，这件事我自己知道怎么做。又不是让你去跑法院，开庭我自己会去的，收集证据律师会去做的，你就管好自己就行了，你不要多操心，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谢彩说，你还知道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那你还喜欢这么折腾来气我？
阿旺说，不是气你，我也是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讨个说法。本来孩子可以平平安安地降生，现在还要用什么“母婴阻断”，谁知道那个方法保不保险？
谢彩说，我们已经有了成功的临床病例，我自己也是这个课题组的，医院已经把最好的力量都配给我了。
阿旺说，谢彩，你就这么高尚伟大吗？真的是不小心染上的吗？还是你们在做试验？
谢彩不敢相信这样无知并且混账的话是从阿旺嘴里说出来的，这个她觉得已经非常熟悉，非常了解的人怎么变得那么陌生！
“这难道我孩子的爸爸，我终生要依靠的人吗？”谢彩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你嘴上口口声声说为了我着想，其实你心里只有自己！”
阿旺还说了很多话，但是谢彩已经听不进去了。最后，阿旺也懒得和谢彩说好话了。
更让谢彩痛心的是，这一回，谢彩妈妈和谢彩婆婆两个势不两立的人都支持阿旺。谢彩感觉彻底被孤立了。
文轩这边，从来没有找过朱槿护士长办事的他，为了能让董大妈魂归故里，请护士长联系医院司机班的师傅把遗体送回老家去。
然后，他又马不停蹄地上法院递交起诉状。在反复催促麻六没有任何回应后，他只能硬着头皮到法院。
本来，这件事要由贾厂长一起来更好，但是贾厂长却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能去法院。文轩心想，贾厂长一直和麻六称兄道弟，他一下子拉不下脸也情有可原。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贾厂长一边推说身体有恙，一边悄悄地给麻六打电话，告诉了文轩的动向。
文轩走进法院的时候，他不知道身后已经有两双凶狠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
当文轩交完诉状办好手续，从法院门口走出来后，他惊诧地看到麻六和阿四两个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你来法院干什么？”阿四凶巴巴地问。
“我来办事。”文轩稍作镇定地说。
“办什么事？老实说，你是不是要告我们？”
阿四朝麻六看了一眼，麻六脸上的肌肉又开始抽搐了，他的表情看上去很狰狞。
“告你们也是我们厂子的正当权利。我们不是没有和你们协商过，可是你们就是没拿出一点诚意。”文轩说。
“什么叫诚意？”麻六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
“明知道我们和医院的合同已经终止了，你们还每天和以前一样把货送到我们厂里来，还要把以前的货款加上现在的货款一分不差地结账。你们这样不是强买强卖吗？”文轩忍不住声音大了起来。
法院前面的路上，行车和来人都很少。
麻六朝阿四试了一个眼色，阿四马上会意。麻六和阿四向文轩靠上去，一边一个夹住文轩的胳膊，用力地把他往法院边的一条寂静的小道里拖。
“你们干什么？别拉我，救命啊，来人啊。”文轩感到一阵惊恐袭来。
文轩从麻六和阿四两个人的手中挣脱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打人啦，救命啊！”
路上有一辆车开过去，可是司机完全没注意到路边的文轩在不停地奔跑。
文轩只能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奔跑，但是已经不像在学校上学的时候那样，每天都在跑步锻炼，文轩明显感觉到气喘不上来了。
麻六和阿四却在后边穷追不舍。
文轩拼命地向前跑，看到前面有一辆面包车停在路边，他加快速度跑向前方。司机正好拉开车门，从车里下来。
“这位兄弟，你帮帮我，有人要打我，我的车就停在前面拐弯的路边。能不能请你把我送到我的车那儿，谢谢。”文轩气喘吁吁地说。
司机看了看前面，麻六和阿四正朝车子方向奔过来。
司机说：“那你上车吧。”
文轩上了车后排，司机把门一关，却不开车。文轩拼命地拍着车座椅，催促司机快开车。司机却慢悠悠地点了一根香烟抽了起来。
文轩一看不对劲，马上拉开车门就跳下去。他刚跑了两步，却被司机从背后抓住，他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又被司机拖了回来。
这时候，文轩看到阿四已经跑到了跟前，他上来就给文轩一脚，踢得文轩一个趔趄，随后司机也来帮忙，他们两个人又把文轩重新塞回了车厢。
文轩这下彻底清醒了，这个司机是和阿四、麻六他们一伙的。麻六现在慢腾腾地走到车前往里看，文轩被阿四按倒在后排座椅上，凶狠的拳头向石头一样向文轩的头上、肩上、背上砸来。
麻六那张狰狞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转过身去，装作没事人一样在车前溜达。
“说，你还告不告了？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你现在马上去法院撤回来！”
文轩用尽力气和阿四搏斗，可是他的长腿被座椅卡着伸不开，两只手使不上力气。阿四却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一下又一下地向他打来。
文轩突然看到前排座椅后边有把水果刀，他把手垂下，想去够那把水果刀。
“还不求饶？告不告了？”阿四吼道。
文轩不说话，猛地往前一纵身，拿到了那把水果刀，他用力一挥，刀从阿四的脖子边划过。
阿四马上反应过来，来抢文轩手上的刀。那司机也从前排转过来夺文轩的刀。三个人扭打，文轩处于劣势，刀被司机抢走了。
可是阿四气呼呼地又从司机手里把刀夺了回来。
“好，你狠，你差点抹了我的脖子，今天不是我弄死你，就是你弄死我！来呀！你这么厉害是吧？你有女朋友是吧？我也去教教她！”
文轩一听这话，简直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他扑上去反制阿四，疯狂地吼道：“你敢动她一根头发，你敢动她！”
阿四嘴里哇哇乱叫救命。
司机一看阿四被压在座椅上不得动弹，就跳下车，拉开车门，猛地一拳就朝文轩的后脑勺打去。
阿四和文轩的身子往前一扑，刀子就刺中了阿四的腹部。阿四痛得叫起来，文轩反应快，撞开司机，夺路而逃。
文轩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的汽车边上，拉开车门扑进座椅，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电话号码。
“喂，是110吗？”
“呜——呜——”
红色的警灯，蓝色的警灯都在闪烁。
两辆闪着不同颜色的警灯的车往两个方向开。一辆是警车，上面坐着文轩。一辆是救护车，上面躺着阿四。
医大附属医院病房的走廊上，开始治疗的肖雄飞显然已经有了副作用，他无力地靠着座椅坐着，柳晓依的手机响了。
“是肖菲打来的。”柳晓依对肖雄飞说。
肖雄飞点点头，让柳晓依接电话。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肖菲急切地问。
“我们还在路上呢，还没有具体的计划，估计还要玩一段时间吧。我们现在住在一家民宿里，这儿的环境倒挺好的，就是有时候手机信号不好。所以，有时候不能给你们打电话.....”
柳晓依觉得今天的“台词”背得特别溜，还得意地朝肖雄飞笑着点点头。
“你们快回来啊，文轩出事了！”肖菲带着哭腔说。
“啊，什么？”柳晓依吓了一跳，她看了看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的肖雄飞，脸色变得更加紧张。
她站了起来，边走边说：“喂，喂，你说什么，我这儿信号不好啊！等等，我换一个角度啊。”
柳晓依趁机快步走到肖雄飞听不到的地方。
“文轩怎么了？”
“他被警察带走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警察也没说具体，好像说文轩把人给捅了！”
“把人捅了？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你说，快说啊！”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办啊，我害怕，你们为什么偏偏这时候跑出去啊，怎么办啊！”
“不要慌，你要勇敢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镇定下来。你先去打听清楚，文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有情况，你马上打电话给我！”柳晓依拼命掩饰着自己的慌张，尽量用平缓的语气和肖菲说。
“有情况我怎么联系你啊，你说你那儿没信号！”
“嗨，你这孩子，都这时候了，信号...是...有时候不好，但不是所有的时候都不好。你放心，我也会随时和你联系的。你先去看看文轩！”
柳晓依现在真的叫苦不迭，为了向肖菲和文轩隐瞒肖雄飞的病情，她撒谎说和肖雄飞两个人出去旅游了，行程还不确定，归期更说不准。
现在事情僵在这里了。
肖雄飞面前，柳晓依要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可是她深知自己是个藏不住事情的人，肖雄飞洞若观火的观察力，会不会一眼就看穿她神情恍惚，心里有事？
对肖菲，柳晓依不能告诉她，肖雄飞正在进行着艰难的治疗。她还要提前编好各种“台词”，以免突然接到肖菲的电话，回答不上来。
肖雄飞总是让她就当是在扮演一个角色，在演一场戏。可是柳晓依却无法真正入戏。演戏也要投入，可那毕竟不是真实的人物，只是一种想象。
柳晓依突然想到了文轩妈，虽然她在老家，房子也造好了，冬天也是农闲的时候，柳晓依暂时走不开，能不能让文轩妈来一趟北宁呢？
最着急的是，柳晓依不知道文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完全想象不出，那么儒雅有礼的文轩居然捅了人。这简直太魔幻了。
柳晓依更担心的是肖菲。肖菲平时也没有经历过生活的波折，她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慌张害怕，她一定是吓坏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居然在“旅游”！
“怎么办？怎么办？”柳晓依在走廊尽头不停地踱步。
她一回头，看到肖雄飞睁开了眼睛，正朝她的方向看。她赶紧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让脸上出现一点微笑，她朝肖雄飞坐的地方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