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快来！”瘦猴向疤眼招手。
“干什么？神秘兮兮的，去看西洋镜啊？”疤眼朝瘦猴白了一眼。
“比西洋镜还好看呢，嘻嘻嘻。”瘦猴笑起来，头也晃，胳膊也甩。
“我看你是中邪了，这是医院，不是电影院！我还是去花园看花好了。”疤眼转身要走。
瘦猴急了，一把拉住疤眼，说，我说有好看的就绝对不会骗人，骗人就是小狗！就怕你的眼睛看了不舍得移开。
疤眼半信半疑地跟着瘦猴走。
有钢琴曲从红丝带中心飘出来，门虚掩着，透过窄窄的门缝往里看，里面有两个人。那两个人手拉着手站在窗前往外看。看背影，像一对恋人。女孩穿着一条紧身的裙子，身材曲线都能勾勒出来。不算纤细，感觉有点丰满。旁边的那位留着寸头，穿着休闲裤装，从裤腿线条看，是个挺拔而健硕的身材。
瘦猴和疤眼两个脑袋挤在一起，两个人都只有一只眼朝里面看。
“有什么好看的，你刚从动物园来，没见过人吗？”疤眼说。
“小声点。”瘦猴嘘了一声。
“要看你自己看吧。”疤眼直起身子，站到了边上。
瘦猴还不甘心，半蹲着身子，一边看一边说，刚才我看过他们那个，哎呀，好像又要那个，啧啧，你快来看呀。
疤眼说，演，接着演，我就看你表演就行了，直接给你颁一个影帝奖。
瘦猴的眼睛一直不离开门缝，说，快啊，你们倒是快点啊。你看，你看，我没骗你吧。瘦猴说得好像真的似的，又勾起了疤眼的好奇心。他慢慢地靠过去。
“啊？真的吗？”田田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天哪，居然来了一对啊。”
“我就知道你这一惊一乍的性格，所以才把你叫到花园来说话。你可要答应我，我说的话，你都要烂在肚子里，听到没有？否则.....”肖菲摘下了一片藤本月季的叶子。
“放心吧。”田田说。
“我不放心，你是一个直肚肠，我怕你到时候嘴上又没把门的了。”肖菲说。
“那你干嘛要告诉我？”田田嘴巴一瘪，脸沉了下来。
“我当然要告诉你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那当然。”田田听到这句话，脸上又堆满了笑容，“肖菲，以前我还不懂尊重病友的隐私，现在我是志愿者，我知道怎么做。”
“要不是这事发生在我的老邻居身上，我还以为那些电影都是瞎编的。”肖菲说。
“你说她们究竟是怎样的人？”田田觉得很费解。
肖菲看向远处，好像把目光放远，就能从遥远的记忆中搜寻到答案。
肖菲记得，小时候的冯秦个子比她稍微高一点，长得瘦瘦的，扎着两根乌黑的辫子。
那时候，肖菲总是一个人在家。爸爸出去工作时，把饭给她烧好，然后把饭菜闷在锅里。等到她饿的时候，就自己从锅里拿出来吃。
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写作业，看电视，等爸爸回家。如果爸爸回来晚，就自己先睡觉。
有时候她也忍不住要跑出去玩。她总是跑到马路对面的无线电厂家属区玩。那儿有很多孩子，有些是她小学的同学，有些不是。
那些孩子是分成帮派的。肖菲不是厂里的孩子，有时候被这帮孩子拉过去当兵，有时候又被另一帮孩子拉过去当卒。
还有一次，天已经黑了，一个尖下巴的男孩子带着五六个孩子追肖菲，要打她。
肖飞跑啊跑，跑过马路，跑回自己家住的平原路。她很想摆脱那些又凶又恶的男孩子。可是他们人多，一直在后面追，嘴里还在喊。
邻居们都紧闭着门，路上一个熟悉的人都没碰到，快跑到家门口时，肖菲灵机一动，高声喊：“爸爸，妈妈，有人要打我！”
那些男孩子就差一点就追到跟前了，肖菲拿起脖子上挂的钥匙，在黑暗中摸索着捅开门，跑进去把门紧紧地关上。她打开灯，大声喊着：“爸爸，妈妈，他们要打我，你们去打他们呀！”
那些男孩子一听肖菲的叫声，真以为马上就有大人冲出来打他们了，如鸟兽散般逃走。
肖菲的叫声没有喊来爸爸，倒是引起了秦阿姨的注意。她知道，肖雄飞每天要干好几份工作，不到夜深是不会回来的。
“孩子，你开开门，我是邻居秦阿姨，你不要怕。”秦阿姨在门外说。
肖菲没敢开门，那天晚上，她一个人是开着电灯睡的。等肖雄飞回来的时候，看到肖菲紧紧地抱着枕头睡，脸上还留着泪痕。
那以后，秦阿姨和冯秦就出现在肖菲的生活里。有时候，秦阿姨就端一碗菜，或煮花生给肖菲吃。冯秦也过来陪她玩。
冯秦最喜欢给肖菲梳头，她还把另一个小孩点点一起叫来。冯秦让肖菲和点点并排坐在小凳子上，拿起梳子给她俩梳头。点点的头发很容易打结，冯秦的梳子一梳，点点就一个劲地喊疼。
肖菲不怕疼，冯秦给她梳辫子的时候，梳子的硬齿缠住头发，拽着头皮，肖菲就把头顺势往后仰一点。冯秦像小大人一样夸肖菲，肖菲最好，肖菲最棒，点点，你看人家肖菲梳头就不怕疼。
肖菲偶尔也到冯秦家里去玩，可那要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冯秦的妈妈秦阿姨她不怕，她爸爸冯叔叔肖菲很害怕。冯叔叔不和肖菲说笑，还总是对秦阿姨大嗓门说话。
有一次，肖菲还看到冯叔叔吃饭的时候，和秦阿姨吵起来，他拿起一个碗砸到地上，碗的碎片和饭菜溅得到处都是。
后来，肖雄飞又搬家了，肖菲就没有见过冯秦了。不过，她还依稀记得，冯秦在她爸妈吵架吵得凶的时候，跑到肖菲家来。她们俩睡在一张床上，冯秦搂着肖菲的腰说，睡吧，睡吧，小宝宝不要害怕。
“肖菲，你在想什么呢？”田田摇晃着肖菲的肩膀。
肖菲从回忆中回到了现实。
“你刚才是魔怔了吗？愣在那里，我和你说话也听不见！”田田说。
肖菲说，你才魔怔了，我在想冯秦。好了，我已经和你介绍过她的情况了，我们现在去红丝带中心吧。
田田说，你也是多想了，还特意把我叫到这么老远来说。怕别人听到吗？
肖菲说，我让她们在活动中心听音乐呢，时间长了，怕她们等不住了。
田田说，两个女孩子在一起又不怕闷，就像我们两个，说悄悄话就说一整天呢。
“你又胡说。”
“哦，我知道了，小唐的角色是个男的。”
肖菲不置可否，说，既然人都来了，我不能不管吧。
两人慢慢走回红丝带的活动中心。肖菲显得心事重重，因为她觉得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冯秦。
肖雄飞一个电话把肖菲找回家，后面发生的事情绝对让肖菲意料不到。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从未联系的老邻居冯叔叔秦阿姨登门求助。他们的女儿，也是肖菲小时候的玩伴冯秦染上艾滋。肖菲能理解一辈子只在体制内工作，过着刻板单一生活的老夫妇内心的痛苦和矛盾。
对于女儿的病，他们一方面羞于启齿，另一方面又难以抛弃。
就连肖雄飞也没有想到事情的复杂性。他原以为冯秦生病，老冯夫妇惊慌失措，找到以前的老邻居是来交流如何给女儿治疗。毕竟肖菲病情已经得到控制，肯定比他们有经验。
哪里知道，老冯夫妇上门来求助却还有一层无法启齿的事情。
冯秦是个“拉拉”，她的“男”友叫小唐，全名唐小娟。小唐的名字听上去很娟秀，人的仪表看上去却常常被人误认为是男人。
“哪里是男人？简直是不男不女！”老冯一说起小唐来就气得发抖。
一开始，老冯夫妇以为冯秦出国留学过，眼光太高，一般的男人看不上，所以不找男朋友。
冯秦总是和小唐形影不离，有时候小唐还住在他们家里。虽然老冯不喜欢小唐的中性打扮，但是一直以为女儿没男朋友，找个要好的小姐妹作伴。
后来老冯觉得不对劲，别人家的女儿都有男友，有的都结婚生孩子了，冯秦却一点都不着急。老两口就成天盯着女儿找对象。
秦阿姨每天都上公园的父母相亲角去蹲守，一看到和冯秦条件相当的人，就让人家父母留下电话号码，加上微信，平时早晚问候，在微信里联络感情。
父母相亲的结果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等他们把对方父母的关系搞得亲如一家后，冯秦压根就不肯见对象。
“你这么傲气干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啊？女孩子年龄大了不好找。”秦阿姨成天数落冯秦。
冯秦说，我这辈子不结婚了。
这下可把老冯两口子搞疯掉了，他们吵啊，骂啊，有时候还动手打冯秦。
那个小唐老三老四地对老冯两口子说，你们这样是封建家长制，是在剥夺人身权利。
老冯气坏了，说你这个不男不女的人，成天待在我家里，我们看着你给我们女儿做伴的份上，就不计较你了。你现在来掺和我们家里的事情了。你自己不找对象，把冯秦死死拴住，她找不到对象你就称心如意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小唐说，冯秦的幸福她自己来做主，你们两个退休工资那么高，又不愁吃又不愁喝，你们就不要管孩子的闲事，自己到处去游山玩水，开心养老不好吗？
老冯两口子说不过小唐，就要把小唐赶出去。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冯秦死都不答应。她说小唐要走，她就跟着走。大不了她们两个都出去租房子住。
秦阿姨就心软了，说家里房子这么大，为什么要出去租房子住？你们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有多少？能租多大的房子？要租大一点的房子，可就要跑到郊区这个坞那个坞里去才租得到吧。
秦阿姨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求冯叔叔，算了，就别让冯秦出去住了，要是成天看不到她，更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搞上对象了。
冯叔叔生气，但是也无计可施。
倒是冯秦气定神闲地说，爸妈你们也不用老封建了，现在的社会也开化了，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不结婚不等于没有爱人，爱人不等于是异性爱人。
老冯夫妇第一次知道还有“拉拉”这种恋人关系，而他们一直苦苦相逼早点结婚的女儿竟然就是“拉拉”。而他们的“女婿”竟然就是小唐。
老两口突然也不吵也不闹了，说，好，我们同意你们在一起。
冯秦和小唐以为自己的艰苦抗争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地成为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谁知道老冯夫妇想了一个办法，想曲线拆散这一对小恋人。
他们说，你们不去领结婚证，国家不承认你们，我们可以承认。但是我们想做外公外婆的心愿，你们也要尊重和理解。只要你们两个生得出孩子，我们马上出钱给孩子摆满月酒，百日宴。我们可以广而告之，我们冯秦找了一个好对象，生了一个好孩子。
老两口出此计策，本以为是一步让冯秦盘不活的死棋。
结果，没过多久，冯秦就和他们摊牌说，可以，你们不就是想做外公外婆吗？我可以给你们生一个孩子。
“你怎么生？和谁生？”秦阿姨睁大了眼睛问。
“过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是你要的结果不就行了嘛。”小唐又来插嘴。
老冯的暴脾气对老伴起作用，他对小唐只能干吹胡子干瞪眼。秦阿姨悄悄和冯叔叔说，你不要急，看她们两个女的怎么生得出孩子来。这个办法就是最好的计策。
老冯夫妇没想到，他们又失算了。
冯秦和小唐为了得到父母的承认，策划了一个惊天的计划。她们通过以前的留学群，找到一个外国人汤姆。汤姆同意捐献自己的精子，以供冯秦做试管婴儿。
汤姆在看了冯秦的照片后，说想上中国来旅行。
冯秦和小唐同意了，汤姆来到中国后，她们俩热情地招待他，带着他去游览名胜古迹，四处品尝美食。汤姆连连赞叹中国真是太好了，风景美，食物美，中国的姑娘更美。
一开始，冯秦没有意识到汤姆看向她时热辣辣的眼光，她一心只想着，她和小唐的计划就差最后一步就要达到了。所以，对汤姆热情有加。
小唐比较敏感，他说汤姆看冯秦的眼光有点色迷迷的，冯秦还说小唐是吃醋了，所以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可是，慢慢地，冯秦自己也感觉到汤姆眼神里有着不一样的东西。但是她想到，汤姆马上就要回国去了，再坚持一下，反正以后这个人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万万没想到，汤姆突然变卦了，他说不想捐献精子了。
得知消息的冯秦和小唐又气又急，这么说，她们苦心积虑的计划全部泡汤了。不要说花掉的钱，就是付出的精力，都白白浪费了。
冯秦指责汤姆不守信用，可是汤姆却单腿跪地向冯秦求婚。冯秦说不行，我已经有我终生的爱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不能生孩子，她绝对不可能和汤姆相识。
汤姆说，我愿意成为你孩子的爸爸，因为我爱你。
冯秦以为他也要自己的孩子，就说，只要你同意捐献精子，以后孩子生下来，我和小唐会带着宝宝去看你。如果以后你想来中国游玩，或者看望宝宝，我们也可以同意。
汤姆说，既然我要做宝宝的爸爸，为什么要通过试管这种间接的方式呢？
冯秦吃惊地说，那你什么意思呢？
汤姆说，我眼前就有真实生动的人，为什么让我去看着杂志寻找幻想呢？反正我做不到。我要求也不高，以后我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冯秦彻底明白了汤姆的意图，她的内心经历了巨大的挣扎后，接受了汤姆的条件。这背后，也有小唐默默的忍受和支持。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老冯夫妇都是蒙在鼓里的。他们没想到，有一天，冯秦兴奋地告诉他们，说她怀孕了。老两口吃惊得好几天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生米已成熟饭，他们也就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冯秦在怀孕三个月的时候，要开始去医院接受产检。小唐每次都殷勤照顾，还在网上买了很多婴儿产品。
老冯夫妇再也没有力气折腾了，说，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们已经尽了所有的努力了。
故事到这里，似乎应该有个好的走向。可是，事与愿违，冯秦在产检中检测出hIV阳性。她的亲密爱人小唐也未得幸免。
这不啻于一记晴天霹雳，当空炸响。
老冯气得差点中风，还好秦阿姨把老伴及时送到医院，以后又精心服侍，他才得以恢复。
老冯一口咬定，自己生的女儿无论如何要给她治病，小唐又不是冯家什么人，要不是这个人害了冯秦，冯秦的命不会这么惨。
冯秦坚决不同意，她说，她和小唐的命是连在一起的，要治一起治。她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会放弃对小唐的治疗。
小唐听了感动得痛哭流涕，她给老冯夫妇跪下，说叔叔阿姨，爱不分性别，你们成全我们，我们治好以后再来孝顺两位老人家。
老冯夫妇没有点头，也不会再摇头。
冯秦拉起小唐，两个人走进房间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俩出现在红丝带中心的原因。
“亲上了，你看！”瘦猴悄声地对疤眼说。
疤眼挤过去看，只看到一点。他用胳膊肘把瘦猴推到一边去，说，你人这么瘦，占的面积还那么大。
瘦猴又挤过来，说，多好的免费电影，刚才让你看你还不看，现在又和我抢着看。
疤眼说，我哪知道红丝带还演爱情大片啊，第四医院什么新鲜事情没有见过，这事还真没遇上。
瘦猴说，别吵别吵，最关键的地方来了。那男的手刚才还搂着那女的腰呢，现在往哪放呢，啧啧。
疤眼推开瘦猴，瘦猴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疤眼，结果两个人都像猪八戒啃泥一样向里摔去，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
“谁！”里面的人惊吓地叫了一声。
她们两个人迅速松开对方，转过脸来，是冯秦和小唐。
瘦猴一骨碌爬起来，看见疤眼还趴在地上，就拉了他一把。窗边站的那个人飞步朝他们冲过来。
疤眼刚站起来，一个大耳光就朝他扇了过来，他的眼前顿时眼冒金星。瘦猴一看来人气势汹汹，像老鼠一样倏地逃到走廊上去。
小唐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上去，偷看，我让你偷看！
冯秦急忙喊，小唐，别追了，不用理他们！
疤眼反应过来，不服气地追上去，你打我，君子动嘴不动手！你凭什么打人！
瘦猴跑在前面，碰上了陆阿姨正推着清洁车走来，他急忙喊，陆阿姨，你快让开，让开！陆阿姨一听赶紧推着车让开，她推向左，瘦猴也向左，她推向右，瘦猴也向右。
小唐追过来了，大喊，抓住他，他是偷窥狂！
疤眼从后边跟着跑来，说，你打我，你居然打我！谁偷窥谁！我还说你偷窥我呢！
陆阿姨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场场面，吓得在不知怎么办了。瘦猴急得嗷嗷叫，哎呀，阿姨你和我没仇啊。
瘦猴把清洁车往边上用力一推，陆阿姨“哎哎”地叫起来，车上的清洁剂、卫生纸、床单毛巾、还有挂着的小水桶都咕咚咚地往下掉。
小唐敏捷地跨过障碍物，追过去。瘦猴已经跑到电梯口了，他拼命地按下下楼的按钮，电梯一如既往地慢腾腾地不上来。他只能从楼梯上跑。他咚咚地跑下台阶，穿过大厅，跑到院子里去。瘦猴回头看看，没人跟过来，他松了一口气。
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他不耐烦地把手拿开，一回头见是小唐，就向一旁跳开。他看到疤眼也下来了，喊，疤眼，你别跑，我们是一起的。
小唐立刻转身，迅速地朝着瘦猴和疤眼追去。
花园里有病人在散步，有病人在下棋，瘦猴和疤眼就穿梭在病人中，想方设法让小唐追不上自己。但小唐身手矫健，一路上跳过障碍物，很快就追近了两人。
瘦猴一看到小唐逼近，就捡起花园里的一把扫帚，狠狠地向小唐的身上丢去。这下就更加激怒了小唐。
小唐避开了瘦猴的攻击。疤眼趁机冲上前去，狠狠地踢向小唐的腿部。小唐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但并没有倒下，反而顺势抓住了疤眼的脚踝。疤眼失去平衡，猛地摔倒在地，随即被小唐制住。
瘦猴见这情况不妙，急忙朝一旁逃去。小唐并没有放过他，继续紧紧追赶。瘦猴转身抄起一根木棍，想要用棍子攻击小唐，但小唐利用了一点空间优势，以极快的速度杀入瘦猴的攻击范围，瞬间夺取了棍子。
小唐拿着棍子，步步逼近瘦猴和疤眼，这下两个人都傻眼了。两个人嘴上都在求饶，兄弟，兄弟，你是武林高手，我们甘拜下风。下次不敢了，你就高抬贵手吧。
花园里的病人刚才都躲在一边，现在又都出来了，喊，不要打啦，不要打人啦。
肖菲和田田本来是从副楼那边的楼梯走的，听到花园里好像出了什么事，就匆匆地赶回来了。
冯秦也从楼上跑下来了，她过去抓住小唐的棍子，在说着什么。
肖菲冲过来说：“你们干什么呀？打架斗殴打到医院来了？”
瘦猴和疤眼连忙说，肖菲，刚才我们和这位兄弟有点小误会，现在没事了。
冯秦生气地说，谁是你们的兄弟，她可练过散打，再不老实，我还让她打你们！
肖菲这下终于不能容忍了，说：“冯秦，你们再这样，我可不管你们的事情了！”
冯秦不好意思地说，肖菲，我吓唬吓唬他们的，不会再打啦，我保证！
冯秦和小唐说了句什么，小唐才肯放下棍子。
这时候，在副楼红丝带志愿者办公室的小郑也赶来了。田田和小郑耳语了几句，小郑就劝病人们，他说，没事啦，大家都散开吧。病人们一边噢噢地起哄着，一边往病房里走去。
瘦猴和疤眼还站着，田田一声吼道，你们两个，这几天皮肉痒痒了是吧？还不回病房去啊。瘦猴和疤眼说，田田姐，我们这就回去了，你慢点。
朱槿站在三楼病区的走廊上往下看，花园里已经恢复正常秩序了。她掏出手机给肖菲打电话。
“好的，护士长，我这就让她们上来！”肖菲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