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着我!”
“妈!”
“我要上班了,你回去吧!”
“你不答应,我就不走!我求求你!”
“要求,也让她自己来求!”
陆阿姨和儿子刘大伟在病区走廊里,争辩了起来。
刘大伟看见妈妈态度那么坚决,就叹口气说,妈,都是一家人,非要争个你对我错干什么?
陆阿姨说,是我争还是她争?为什么你总是站在她那边,替她说话?
刘大伟说好,我替她赔罪,你要怎么开心我就怎么赔罪,要不要我跪在这里,让大家都看看我的诚意?
刘大伟说着就真的要下跪。陆阿姨脸色大变,走廊上有病人和护士在走动,她连声说,不要跪,你不要让别人看笑话。
刘大伟说我不怕人笑话,这时候人命可比脸面重要。
陆阿姨说,好了,你站直了再说话。
刘大伟露出笑脸,说,妈,你这算答应啦?
陆阿姨说,我又不是这儿的医生,我答应你去找护士长说说。
刘大伟连声说谢谢,陆阿姨朝他白了一眼,说要谢也该她来谢。你说什么都不算数,我就当没听见。
说完,她拿着拖把走了。
“妈,你马上去找人,这事急啊。”
话说,刘大伟怎么突然跑到第四医院来了?这回可不是求他妈妈回家去,上次为这件事闹过一回,老刘头现在都支持老伴在医院干,他一个小辈还说什么呢?
刘大伟通过和朱护士长、肖菲、田田、小郑的接触,也消除了恐惧心理。刘大伟还时不时和肖菲的男朋友文轩通个电话,让文轩有空上刘家坞玩。
刘大伟这回又为了什么事情而来?是为了他老婆的事情。确切地说,是为了老婆小舅老叶的事情。
老叶总是肚子不舒服,一吃东西就胀得要命,一开始以为是胃病,就找村里的土郎中抓几副草药吃。草药没少吃,一年到头,家里没有菜香味,飘出来的都是草药味。不要说他自己闻腻了,老叶老婆闻到草药味就想吐。她实在忍受不了,就把老叶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跑到女儿家去住。
老叶肚子胀的病总不见好,就跑去小诊所看。那儿的医生给他开些胃药。老叶拿了药回家吃,几个月下来,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有时肚胀了吃几片药,好像就缓解了。有时候,吃多少片都不管用。
老叶没办法,就跑到市医院去看病。大医院还是正规,给他做胃镜,肠镜,全身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胃镜看起来没有问题。
老叶说,那我为什么一吃东西就胀。
医生说可能是胰腺出了问题。等所有检查结果出来了,才好诊断。
老叶回家等了几天,再去医院取报告的时候。医生拿着一沓化验报告,一边看一边摇头,他说你才想起来看病啊,早干嘛去了。
老叶说我一直在吃药,没耽误看病啊。我是把吃药当饭吃,老婆都被我吃跑了,我自己是吃怕了。
医生说,药不能乱吃,对症下药才能治病。他意味深长地朝老叶看了一眼,说,你现在也基本不用吃药了。
老叶长满褶子的老脸一笑开,就像一朵重瓣的黄花。他说,医生,我好了?太谢谢你了。我终于要过上几天舒服的日子了。
医生说带家属了没有?老叶说不用家属,有事对他说。
医生叹息着说,也没有什么,我们当医生看惯生老病死。不能回避这个生死,人嘛,就是这么回事,想开啊。
老叶一脸迷糊地问,医生,什么意思?我脑子笨,听不懂。有话就直接说。
医生说,老叶,你得的可不是胃病,是胰腺癌,晚期。
老叶听了就像一记晴天霹雳在耳边炸响,他站起来时,腿在不停地抖。
这时候,有一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他把一张单子交给医生说,这张化验单是门口捡到的,是不是哪个病人落下的?
医生接过单子一看,是血液化验单。他赶紧在老叶的一堆化验单里找,发现是少了一张血液单。他说,我说错了。
老叶回头,眼巴巴地看着医生,盼着他真说没事了。
你怎么染上的?医生问。还没等老叶回答,他又说,做好准备吧,多活一天是一天,没准还能多活几个月,甚至一年。
老叶突然怒目圆睁,像一个疯子一样地扑向医生,用尽全身力气卡住医生的脖子,嘴里狂叫着:“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我让你陪着我一起上路!”
医生的脖子被老叶掐住,脸憋得通红,声音嘶哑地喊人。等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诊室,几个人合力才拉开老叶。老叶因为穷尽力气,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大伟老婆的娘家人给老叶治病,好几个医院都说不收。
老叶差点把一个医生掐晕的传闻口口相传,越传越邪乎,说老叶练过一种邪功,沾上的人就会中邪毒。所谓的三人成虎,连小医院都不敢收老叶。
老叶的家属说,哪练过什么邪功 ,那只是急火攻心。
没有医生愿意做他的主治大夫。因为老叶的病情比想象中还要严重,胰腺癌合并艾滋病。医生说你们一定要给他治,就去第四医院试试。
大伟老婆想起她的婆婆在第四医院做保洁员,就说她有办法让他们收下小舅。
自从上次医院的那些客人到家里来过以后,大伟老婆觉得婆婆的人缘真不错,以前可真看低了她。小舅被别的医院拒绝了,要是第四医院再拒收,那就没医院可去了。
大伟老婆左思右想,觉得要请婆婆出面去和医院的医生护士打个招呼。她已经在娘家人面前夸下了海口,说这件事就包在她身上了。不能丢这个脸,也丢不起这个脸。
大伟老婆就逼着大伟上医院去找婆婆,临出门前,她给老公下了死命令,婆婆不答应管这事,他就别回家。
大伟前脚一走,陆阿姨就急匆匆地去找朱槿了。儿子好话说了一箩筐,她心里早就答应了,只不过想起以前儿媳妇的那些气人的话,她故意装作不想帮忙。
其实她心里觉得,虽然和大卫老婆的小舅从来不来往,但是一个人病入膏肓,连医院都拒收太可怜了。不管怎样,要给他治病啊。
但是,陆阿姨心里又在打鼓,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保洁员,平时医生护士对她客客气气,是因为他们都是文化人,修养高,懂得文明礼貌。她一个坞里的农村妇女,也别把自己抬得太高了,她说话能管什么用?
朱护士长她们那么忙,她去找她,会不会给她们添麻烦呀。
陆阿姨都走到护士站了,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去找朱槿。
“陆阿姨,你干嘛?”张雯看到她了,随口说了一句。
“我没有想找护士长,我随便过来看看。”
“我也没问你找不找护士长啊,哈哈哈。”
陆阿姨一脸窘相,她心想,哎呀真是老糊涂了,不自觉地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陆阿姨,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张雯看着陆阿姨。
“没有,没有。”陆阿姨嘴上这么说,眼角还是瞟了一下朱槿的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没人。陆阿姨也知道,朱护士长不到累得要歇脚,绝对不会坐在办公室里的。
她拿着抹布,开始擦走廊的栏杆。
肖菲和田田叫了一声陆阿姨,从她身边走过去。
“我都迫不及待想试唱了!”田田兴奋地说。
“你一定能唱好!”肖菲说,“第四医院除了你,也没人能唱好这首歌!”
田田咯咯地笑了。
“走,我们去找小琴要曲谱去!”田田说。
两个人就手挽手地走向小琴的病房。
小琴此时却处在焦虑之中。
最近,她写了一首名为《红丝带之歌》的曲子,尽管她写完的当晚,她都激动地哭了。但在现在回头看来,这首曲子还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
小琴曾在世界音乐舞台上取得过辉煌的成绩,她曾经和着名的歌手和音乐制作人合作过。她对音乐的要求非常高,也非常敏感,有时候,这也给自己增加了不少压力。
小郑对她说,谱好曲子,先让田田试唱,以后就可以在红丝带中心搞活动的时候,作为中心的主题歌曲正式演唱。再以后,不仅要在第四医院唱,还要走出去,给更多的艾滋病人演唱。
可是,小琴太要求完美了,只要有一点瑕疵,她都不愿意拿出来示人。她觉得还可以更好。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让小琴感到不满意。她认为歌手的乐感、音色、对歌词的理解能力,以及对乐曲音域的把控,会影响她的作品诠释。
田田行不行?她懂音乐吗?她只不过是一个流行歌手,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但是这首《红丝带之歌》,倾注了小琴全部的情感和领悟,在谱曲上,她特意拉宽了音域,增加了美声歌曲的感觉。这样才能演唱出歌曲深厚宽广的内涵。
走廊上有田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们来了。这么快就来了,还没准备好呢!小琴感觉到既紧张,又沮丧。
田田像一只小鸟一样跑进来了。
“拿出来,拿出来,你不是写好曲子了吗?让本歌星看看,写得怎么样?\"
“哼,你当你是谁啊?”小琴嘴上不说,心里这样想。
肖菲也跟着来了,她笑着朝小琴点点头。
“她嘛,看上去还不错,毕竟是个大学生,基本素质在。”小琴又这样想。
田田一把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乐谱,就大呼小叫起来。她说,哎呀我的妈呀,我田田今生竟然能唱小蝌蚪啦,我连都不怎么会唱呢。
肖菲咯咯笑了,说那叫五线谱,简谱,在小琴这个音乐专家面前,你就不要贻笑大方啦。
田田反驳说,我怎么就贻笑大方了,我还得过电视歌手大奖赛冠军呢。火车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我唱一嗓子,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小琴不搭话,靠在床边,冷冷地看着田田。
田田清了清嗓子,挥舞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了,她睁大眼睛问,怎么唱啊,我不识五线谱。
小琴在心里冷冷地笑了。可就是这样一个乐盲,居然后来和她吵了起来,因为她不停地挑毛病。
两人争吵得越来越激烈。
小琴不管心里怎么想,嘴上一直坚定地认为,她的曲子已经十分完美,而田田则认为音乐还需要不断地改进和创新。最终,她们都没有能够说服对方。
“你们不要吵了,有话好好说,我觉得你们两个人通力合作,曲子就能变得更加优美动人。”肖菲的话,她们根本没听。
肖菲可为难了,两边都是好朋友,她又觉得两人说得都有道理。所以,她这个居中派被两个争吵的人嫌弃了。
最后,三个人各说各的,从病房里一直吵到走廊里。连搞卫生的陆阿姨都听到了。
那时候陆阿姨正沿着走廊,一根又一根地擦着栏杆。她隐隐约约地听到女孩们好像在争吵。陆阿姨虽然手上的活没停下来,蹲着擦栏杆,但是她的耳朵却竖了起来。
她看到肖菲和田田走过来,旁边还有一个清秀但异常清瘦的女孩。
她们站在一起商量着什么,田田拿着几张纸,指指点点地说了什么。
那个清瘦女孩眉头紧紧皱起,显然不同意田田的看法。
“你懂什么?你懂艺术吗?你看看这旋律线条,多么流畅!”
“你是个优秀的小提琴手,你也一直梦想着为歌曲谱曲。但是曲子谱写出来,总要让人唱的吧?我怎么觉得这儿唱起来挺别扭呢?肖菲你听听,我来唱。”田田说。
“你唱,你唱,你又不认识五线谱。”那个清瘦女孩说。
“我是不懂五线谱,可是你只要哼一遍,我就能跟着学下来,你信不信?”田田不服气地说。
“小琴,你就教田田唱吧。”肖菲柔声地说。
显然她的话小琴能接受。小琴就哼一句谱子,田田学一句,再哼一句,田田跟一句。一段歌词的曲子唱下来,田田就基本上能学下来了。
“太好了,我觉得很好听!”肖菲鼓起掌来。
“你唱得不对,这儿音准不对!来,再来一遍。”
“你直接说我是跑调大王不更好吗?我还嫌你的谱子不好呢,这儿,对,这儿,唱着就是别扭!”
“是我的曲子别扭吗?明明是这儿歌词还要修改,你看,歌词要语句简单寓意深刻,发音朗朗上口,这样可以便于歌唱......”
“你还以为你现在在国外的什么什么舞台哪?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身份,你就是矫情,我承认我唱得不好,可是歌词哪里不好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产生了浓浓的火药味。田田还挑衅地推了一下小琴,这下,小琴也生气了,一把夺过田田手里的谱子,要走。
两个人又开始抢谱子了。肖菲急了,让两个人把手都拿开,可是她们就是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陆阿姨赶紧站起身,走过来。
“你们这几个漂亮女孩,怎么了?为了什么生气了?”陆阿姨问。
“陆阿姨,是这样的......”田田想向陆阿姨解释,她的话被小琴打断了。
“你就不要到处诉苦了,她也听不懂。”
“小琴,不要这样说话,这位陆阿姨人很好的,我们都很喜欢她。”肖菲赶紧拦住小琴。
“没事,肖菲,我是不懂的。”陆阿姨说,她说着就要转身走。
肖菲和田田立刻拉住陆阿姨的手,说,小琴,陆阿姨是不懂音乐,可是陆阿姨最懂关心人了。
“这位姑娘叫什么呀?”陆阿姨问。
“小琴。她可会拉小提琴了,也是一位作曲家呢。”肖菲趁机介绍说,“小琴,快叫陆阿姨。”
“陆阿姨。”小琴叫了一声。
陆阿姨说,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可要好好的,不许吵架。大家聚到一起,都是缘分啊。再说到这儿的孩子,都是苦孩子,要互相疼爱,互相帮助。
“陆阿姨,瞧瞧,您都可以当领导了。下次红丝带中心开会,就让您去发言!”田田说。
陆阿姨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我老太婆可不会讲话。如果你们红丝带中心要开会,那到我们刘家坞去开好了,我们那儿山好,水好,空气好。我还可以为你们做饭,请你们喝茶。这些阿姨可以拍着胸脯打保证的。
这时候,小郑急匆匆地拿着稿纸来了。田田看见小郑来了,脸上立刻绽放了一朵鲜花。
她像一只小鹿一样欢跃着迎向小郑。
“小郑,你来了?你是来听我唱歌的吧?”
“等一等,我先和小琴沟通一下。”小郑径自走向小琴。
田田感觉自己热脸贴了一个冷屁股,嘴巴撅起来,不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肖菲看到了,就过去拉她的手,田田甩甩手,不让她拉。田田的眼睛一直跟着小郑。小郑正和小琴看着谱子商量着。
“对,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也觉得这儿的歌词要改一下。我现在先改,还是回去想想再改?”小郑谦虚地说。
“我觉得整体还是不错的,就是个别地方要调整,这样也为了演唱更加流畅。”小琴和小郑的沟通也非常顺畅。
田田看到这一幕,脸马上就挂了下来。
哼,他们俩倒是很投机,这个小郑也是的,刚才自己还为他争辩,说歌词写得好,结果人家根本就不介意,还一个劲地向小琴示好。
“小郑,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田田心中涌起一股妒火,她生气地掉头要走。
小郑和小琴停下讨论,肖菲一看田田生气了,她赶紧说,你快去和田田解释一下。小郑懵懂地说,怎么又生气啦,我没惹到她呀。肖菲说,叫你去就去,快点。
小郑收起手中的歌词稿子,说小琴,那我回办公室再改改,改好了再和你讨论。
小琴朝他笑笑,说,去吧,要不你女朋友要生气了。小郑腼腆地说,我们是同事,同事。
肖菲拉过小琴的手,说,你的曲子谱得很棒。小琴说,你就不用恭维我了,我知道你和田田是一伙的。肖菲说,那你现在也加入我们的“团伙”了呀,是不是?小琴说,肖菲,我觉得你好,你在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
肖菲说,那好,我们去红丝带中心吧。小琴说,不,不。肖菲说,你还真生田田的气啦,时间长了你就了解她了,她呀,最没心没肺了,就是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
小琴真诚地说,我也有不谦虚的毛病,人的本性很难改,我知道自己的弱点。其实田田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我还要再修改。
“艺术需要不断的探索和创新。作为音乐家,应该时刻保持谦虚和开放的心态,认真聆听他人的建议,不断挑战自我,追求更高的艺术境界。”
这是我的音乐导师曾经告诉我的话,田田让我又重新想起了这句话。
“好,好!”肖菲赞许地看着小琴,说,“我帮不上你,就为你鼓掌,加油。”
“你别偷懒,你可以帮我抄谱子。我写,你誊抄。”
肖菲惊讶地看向小琴,小琴说,其实我最主要的是想让我们“团伙”的每一个人都参与进来,融入到集体创作中。
肖菲和小琴拉着手,走入病房去,完成她们的约定。
“新病人来了,新病人来了。”有护士在喊着。
护士们快速地把病人推到急救室。病人就是老叶。
刘大伟来医院找过陆阿姨后,回去和老婆说她妈已经去和艾滋病科的医生、护士长打招呼了,人家肯定不会拒收。因为第四医院里,我们有人。
大伟老婆就马上给娘家打电话,又把话说得夸大了一些,说,大伟他妈已经和主任和院长都打过招呼了,人家医院一定会尽力给小舅治疗。
老叶的亲属们正想着要准备一些入院的东西呢,老叶那儿已经开始紧急发作。于是亲属们连忙叫了车,就把老叶往第四医院送。
老叶突然开始吐血,艾滋病科接诊的现场就变得很忙乱。
朱槿戴上手套,穿上防护服,和护士谢彩快步跑进急救室,注射血凝酶止血。
这时候,老叶又开始大口吐血,呈喷射状的吐血。谢彩的防护服前胸都被喷溅上了血。
“谢彩,你马上去把防护服换掉,连里面的护士服也换下来,用盆子单独泡上消毒液,快去。”朱槿说。
“那你呢,护士长。”
“我来处理,放心吧。”
“那你小心点,护士长。我一会儿还回来。”
朱槿扯了一张消毒纸巾铺在老叶胸前,然后拿起一个塑料盆,去接老叶吐出的血。老叶稍一停顿,朱槿马上又扯一张纸巾,擦干老叶嘴巴周围的血迹。
谢天谢地,老叶终于不吐了。
在朱槿给老叶处理止血的时候,老叶的家属紧紧地拉住陆阿姨的手,不肯松开。
“这就是我婆婆,小舅没有她,第四医院都不会收。”大伟老婆对娘家人说。
“不,我没有,我,不。”陆阿姨局促不安地看着大伟老婆的娘家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陆阿姨虽然也挂念里面抢救的病人,毕竟也是一层亲戚关系。但是她又想快点逃走,因为她并没有去找过朱槿护士长,更没有像老叶亲属说得那么夸张,说院长直接批示,对老叶的抢救格外重视。
陆阿姨不去找朱槿是因为觉得她已经够忙够累了,又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去找她,那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对医生和护士都会造成心里负担。
可是,陆阿姨在第四医院干了好几年,她又太了解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他们就是白衣天使,就像大厅里写的那几行字:医者仁心,救死扶伤。
朱槿走出了急救室,家属们都围了过去,急切地询问结果。
“血止住了!”
“太好了,谢谢医生,谢谢护士长啊!”亲属们高兴地连声道谢。
大伟带着老婆匆匆忙忙赶到了。亲属们对大伟老婆讲了老叶的急救过程。大伟老婆听说小舅现在没事了,也很高兴。
“要谢谢大伟的妈妈哟!”
“我婆婆连不认识的陌生人都帮忙的,自己亲戚的事情那不用说了。”大伟老婆得意地说。
陆阿姨把大伟叫到旁边去,对着他的耳朵悄声说了一句话。大伟一脸诧异,说:“啊,你没去找人?”
陆阿姨看见老叶已经被亲属簇拥着推到病房去了,说,这儿的医生和护士都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