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一个戴着帷帽的婆子手拿黑布走了进来。
“老规矩,把眼睛蒙起来,要想活命就别耍花招。”
女子深知大户人家视人命如草芥,接过布条,毫不犹豫地自己动手蒙了起来。
女子蒙好眼睛站起身道:“还请主家放心,小女子今日出城是去烧香祈福,并未来过这里,也不曾见过任何人。”
婆子冷冷地道:“知道就好,若敢乱嚼舌根子,主家一声令下,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明白。”
女子一个激灵,心下有些后悔来这一趟。
早知道这钱不好挣,也就不应下这生意了。
……
官道上,两辆马车不疾不徐地朝回城的方向行驶。
马车上不是别人,正是前去青莲寺住了一晚的苏夫人和江姝月。
苏夫人和江姝月同乘一辆马车。
江姝月满脑子都在想慧远大师说的那句话。
人生如梦,缘起有因,缘灭有果,聚散终有时,一切皆有注定,缘若错位,战乱不休,今世缘今生偿,来生缘再生偿。
她原本是与舅母去给母亲的灵位上香,没打算去打扰慧远大师。
而慧远大师就像知道她要去,早早就在大殿前等着她。
慧远大师单独请她去了禅房喝茶。
寒暄后,给她讲了一通她似懂非懂的禅语。
“月儿节哀,你母亲早已经投胎转世,若有来世,她定会还做你母亲。”
苏夫人见江姝月眉头紧锁,以为她祭拜了母亲很伤怀。
慧远大师说的话她自己都没参透,自然不好说给舅母听。
江姝月拉过苏夫人的手,温声道:“舅母所言极是,逝者已去,生者已矣。”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和岁岁。”苏夫人用力握了握江姝月的手。
回到京城,江姝月送了苏夫人先回苏府,然后再回家。
回到府里,江姝月来不及换衣服,支开秋菊和兰儿闪身进了空间。
她怕事多忘了慧远大师的话,用炭笔记下后又看了几遍,确保无误后才再次仔细琢磨。
从字面上看,意思看似简单,却又不知何意。
萧京昭一边筹谋整治贪官污吏,重点放在远离京城的江州,还一边准备外邦的到来。
大臣们都紧锣密鼓地忙着,选秀的话题也搁置了下来,没人再提。
……
另一头。
在江州收集证据的蔺相之如惊弓之鸟,一连几日都睡不踏实。
黑白无常为了他的安危,把找来的证据都藏了起来。
毕竟衙役就跟疯子似的,经常到客栈里查这查那。
这一晚,蔺相之浅睡了一阵后又醒了过来。
隔着纱幔,屋里漆黑一片。
不,是屋中一堆漆黑,几乎把窗口漏进来的月光堵在外面。
蔺相之揉了揉眼睛。
咦!怎么黑得跟鬼似的,有人形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气味,蔺相之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竹西,快点灯,屋里有鬼!”
慌乱之下,搂起被子往床里的一角滚去。
竹西睡得正香,被主子的吼声惊醒。
“少爷,你在说梦话吗?”
“快……快点灯,老子说梦话能这么清楚吗?”
“哦。”
竹西刚坐起身,就听屋里低沉的声音响起。
“见过蔺大人,在下奉命前来保护大人,还请大人安心歇下。”
“你们……”
蔺相之一把掀开纱幔,就见屋里站着十余个身着夜行衣的人。
“你们半夜三更杵屋里,还一身泥土味,我还以为谁的棺材板没盖严实。”
领头的暗卫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抱拳道:“吓着大人,实在抱歉,连夜赶路,途中偶遇春雨,是以身上沾了泥土。”
“蔺大人歇着,在下率领兄弟们退下。”
话音未落,窗前黑影连闪,待到竹西点燃烛火时,屋里已空无一人。
“少爷,他们……”竹西睡眼惺忪,没看清来人的模样。
蔺相之看了窗口一眼,“他们应该是黑白无常的兄弟。”
竹西:“……”
蔺相之重重地躺回原位,对一脸懵逼的竹西道:“都是暗卫,咱们这下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少爷,他们没说有危险怎么联系他们。”
“快睡,别想那么多,他们就跟夜猫子似的,时刻都在咱们身边。”
蔺相之跟萧京昭在一起的时候可是见识过暗卫的本事。
当需要他们的时候,击掌或一声口哨,他们就如同魅影似的,“嗖”地从天而降。
“也不知道隔壁黑白和无常回来了没有,他们不会中了别人的圈套吧。”竹西担忧地望了望隔壁。
“不用担心他们,他俩功夫好着,就算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也不至于被人生擒了去。”
这一点,蔺相之深信不疑,打了一个哈欠,翻身睡了过去。
此时,在一处深宅大院的围墙外,两个黑影坐在一棵大树的枝干上,静静地观察着院里的情景。
待到院里丫鬟小厮都各自歇下,两人从大树上纵身跃向墙头。
两人早就看好了宅院里的布局,进了院子,直奔主屋书房。
两人在书房里寻找了许久,连暗格里的名师书画都找了出来,就是不见账簿和勾结同僚的书信。
黑白望了望书房里偌大的书柜对无常道:“郭宝先不比其他几个官吏,这孙子比狐狸还狡猾。”
两人熄了书房的烛火,打开门,朝着偌大的宅院望去。
这要去哪里找?
郭宝先后院女人无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会放在谁的院里?
“去东院主屋。”
黑白无常同时低声道。
东院主屋住着正头大娘子,两人摸进东院时,院里寂静无声,连值夜的婢女都睡了过去。
两人顺着廊下来到主屋外,无常摸出事先准备好的迷药从窗口吹了进去。
片刻后,估摸着药效起了作用,两人推窗一跃而进。
主屋里的寝房里,莲花镂空烛台上的烛火微弱得快要熄灭。
借着微弱的灯光,屋里的布局尽收眼底。
金丝楠木的拔步床边,一个婢女歪倒在榻前的脚榻上,头放在床沿。
透过薄薄的纱幔,可见床榻上躺着一个体态丰盈的妇人。
黑白对无常打了一个手势,两人分别走向梳妆桌和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