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后山的雾太大,等雾散开已经是午时后了。”江姝月纤细的手指拨弄着儿子额头的刘海。
半山腰有一片枫树林,火红的一片,甚是好看。
昨日忙着兔子的事,江姝月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等到雾散,一来一去又太晚了。
“可是高沐叔叔想带我上山玩。”
江姝月:“……”
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分明是想带她儿子上山寻宝。
不行,她得去看看两人把野板栗都剥好了没。
牵着岁岁的手去了厨房,就见曹婶跟高沐和苍云正在剥野板栗。
“小姐,您教的方法太好使了,下锅微微炒热,切开的口子就爆开了。”
曹婶拿起一个裂口的板栗给江姝月看。
都说靠山吃山,张秋每年都往家里捡回不少野板栗,由于不好剥壳,大多是还没吃完就放坏了。
高沐看簸箕里还剩几个板栗未剥了,他嘿嘿一笑,“小姐,都剥好了,属下带小少爷上山去看看。”
“小姐放心,咱们午时之前一定回。”苍云就像害怕江姝月不答应,马上补了一句。
“娘亲,我想去。”岁岁仰着脑袋,握住江姝月的手摇了摇。
“去吧,早去早回。”
高沐和苍云带岁岁去用轻功,午时之前当然能回来。
回到院里,见兰儿和梅儿在晾晒昨日换下的衣服。
江姝月坐在厅里小榻前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秋菊煮了一壶茶端了上来,“小姐,最多再过十余日,苏大公子和南南就到京城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上科考。”
江姝月屈指一算,按照往年的科考时间已经过了。
“今年情况特殊,科考应该会延后了,咱们在这里待着也无济于事,明日回城,我还要进宫打听琉璃糊的事。”
主仆俩正说着话,曹婶领着张财的妻子金花和儿子张耀祖来拜见。
“小姐万福。”金花躬身一礼。
“这里我不常来,院子就交给你们母子俩打理。”
金花一身蓝色衣裙洗得略有褪色,头发整理的一丝不苟,用一根桃木簪挽在脑后。
姿容平平无奇却透着朴实,目光清澈,恭敬有礼。
“多谢小姐,妾身定会日日洒扫,小姐啥时候来院子都会是干干净净的。”
金花从前没在前东家那里领过月例,她听说现在的东家是个女子、还给她开了京城大丫鬟的月例。
她不善言辞,不知道如何表达心里的谢意。
张耀祖怯怯地站在金花身旁,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瞅一眼江姝月后就连忙垂下眼皮。
江姝月对秋菊道:“这孩子着实可爱,看赏。”
秋菊拿了两颗银锞塞进孩子手里,温和地道:“小少爷一会儿就回来了,可以一起玩耍。”
见东家打赏,金花又躬身道谢。
曹婶一把拉过孩子,“耀祖快来给东家磕个头。”
“第一次见着孩子,一点心意而已,别吓着孩子了。”江姝月微微抬手。
秋菊上前拉着张耀祖的胳膊笑道:“刚才已经见过礼了,小姐说不跪就别跪。”
“多谢小姐信任看得起咱们家,有什么事小姐尽管吩咐,老奴这就去厨房忙活了。”
锅里还炖着野鸡,金花甚少见到贵人,谢过之后就垂首站着,曹婶连忙领着儿媳妇和孙子退了下去。
看着三人走出院子,秋菊笑道:“张财媳妇性格稳重,不似有的妇人咋咋呼呼的,奴婢见她进屋低垂着头,是个懂规矩的。”
“我看她穿着朴素却很干净,这里交给她们我也放心。”
江姝月其实挺喜欢这里,心里想着等到银翘几人能独挡一面了,她就要常来庄子上小住。
午时之前,高沐几人从山上回来。
高沐背了一背篓野板栗,苍云又摘了一背篓野苹果。
“小姐,这苹果脆甜,小少爷说他要给皇上和南宫公子带回去。”苍云说着放下背篓。
儿子的一片心意,江姝月又怎么好再说宫里啥都不缺。
“都放车厢里去,明日回城。”
院外的树下,岁岁见到跟自己个头差不多高的耀祖自我介绍道:“我姓江名岁安,你可以叫我岁岁。”
张耀祖抿嘴摇头,怯怯地道:“祖母说您是小少爷,耀祖不敢越矩。”
“我有四岁多了,你几岁了?”岁岁像个小大人似的看了一下耀祖的个头。
“耀祖六岁了。”耀祖声音细如蚊虫。
“一会儿你多吃点鸡肉,娘亲说多吃肉肉长个子。”
看着张耀祖腼腆的模样,岁岁笑嘻嘻地道:“你祖母还指着你光宗耀祖呢,所以你更要长得壮壮的。”
“少爷您懂得真多。”
野鸡炖板栗的香味飘荡在空气中,耀祖悄悄地嗅了嗅。
“少爷,耀祖也可以吃鸡肉?”或许是太馋了,耀祖壮着胆子问道。
“当然能吃,一会儿还有鱼吃。”
耀祖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多谢少爷。”
不一会儿,两个小孩就熟络了许多。
翌日分别时,耀祖跟岁岁挥手告别,他想问少爷何时再来,心里谨记祖母的训话,主仆有别。
嘴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
江府隔壁,南宫泽月正忙得不亦乐乎,他找遍了京城的房牙子,都没有找到离江府更近的院子出售。
他灵机一动,带着房牙子敲开了隔壁的院门。
户主在他一再加价上,最终败下阵来,拿了银子带着细软火速走人。
二进院子,不大,南宫泽月很满意,兜里的银子花光了,还挪用了师叔的棺材钱。
他亲手把院子又打扫了一遍。
看着焕然一新的院子,南宫泽月满意地走出府门。
一抬头,就见门楼上的匾额不顺眼。
清晨的街道上没什么人路过,他一纵身跃上门楼取下匾额。
回到院里,南宫泽月秉着能省就省的原则,找出笔墨,把原来的户主的姓抹去,写上南宫二字。
看着自己的笔墨不甚满意,他抬眸看向街对面的青云斋。
心里打定主意,等下次见到真景修时,定要请他帮着重写。
为了把匾额挂正,他又找出竹了梯,用抹布把匾额擦得一尘不染再拿出去挂上。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有人见他独自挂着匾额,热心地上前帮他扶着竹梯。
车轱辘的声音在门前停下,随后就听到高沐的声音。
“南宫公子,你这是在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