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里来的胆子和本宫说这样子的话？”
叶流锦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黛儿回以温柔的微笑，“奴婢既然求到皇后娘娘跟前，自然是有能让皇后娘娘接受的办法。”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
缓缓打开后，里面装着的是鲜红的花瓣。
“这是红花，奴婢吃下以后，永生都不能再做母亲，”她嘴唇有些发白，手指却拈起红花往嘴里放，“奴婢曾送皇后娘娘回家过，娘娘应该知道，伺候主子这差事，奴婢比许多人都要做得好。”
说话间，她已经吃下了好几片。
叶流锦心里发闷，“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不，”黛儿摇头，“娘娘只需一句话，就能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又怎么会威胁您呢？”
她还在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您的丈夫是一国之君，后宫之中如果只有您一人，您就会成为前朝的靶子，那些官员们，会拼了命的把家中的女儿送入宫中，谁都想分一杯羹。”
“让奴婢留在陛下身边，去做那个挡箭牌，为娘娘分忧。”
她手里的锦囊见了底，“奴婢这辈子都无法与您相争，娘娘大可放心。”
这样的决绝，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叶流锦有些佩服她。
可没有丝毫的心软。
“黛儿，陛下他并不愿意你留在他身边，本宫也不愿意你留下，你这样做，反而会耗尽陛下与本宫对你的怜惜。”
“奴婢只求能时常见到陛下，并不敢奢求陛下的宠幸，便是这样，难道也不行么？”
黛儿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呼吸也快了几分。
她的手下意识的捂在肚子上。
那种分量的红花下去。
有得罪受。
不多时，她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了。
“娘娘可知，时方告诉奴婢陛下要换掉曹缘时，奴婢也曾想过将这个事情透露给曹缘，奴婢当时心里恨陛下，恨您。”
“幸好你没去，”叶流锦冰冷的说道，“否则，你就没有命来见本宫了。”
黛儿一愣，随后苦笑，“看来，时方是告诉您和陛下，他向奴婢透出口风了，他明知道，这样可能会害死我，可他还是说了，这说明在他心中，我终究不是排在第一位。”
叶流锦冷冷的看着她，“那你可知道，你去告诉曹缘，会害死时方！”
“他口风不紧，回宫后挨了陛下的板子，你不仅不心疼他，还说出如此薄情的话。”
黛儿此时已经疼得有些受不住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我从未喜欢过他，又怎会心疼他，本就是他心甘情愿告诉我的，造成的后果与我何高，倒是他口口声声说爱我，既然如此，便是为我而死，又有何不可？”
叶流锦抬起下巴，目光越过黛儿，看向她的身后，“话你都听到了，你还是要娶她吗？”
黛儿心中骇然，忍着痛苦回头，只见时方逆着光站在门口，让人看不清表情。
“还请娘娘先请个太医过来为她医治吧。”
时方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波动。
“去太医院，叫个医女过来。”
叶流锦吩咐烟水。
“恳请娘娘请华神医辛苦一趟。”时方走了进来，跪在黛儿身边。
叶流锦并未拂他的面子，“烟水，你亲自去找一趟华神医，再派个伶俐的丫头去一趟太医院找个医女，若是华神医不愿意来，切记不可强求。”
烟水“诶”了一声，脚步飞快地去了。
“你又何必管我……”黛儿不知何时开始落泪，“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你管。”时方面无表情，并未看她。
“娘娘，臣从前在陛下面前求过赐婚，这份心意，至今未改！”
“不，我不愿意！”黛儿的声音尖锐起来，“我要留在宫中，留在皇后娘娘和陛下身边。”
时方终于转过头，隐忍又痛苦，“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甚至不惜伤害你自己？”
“执着的又何止是我，”黛儿双手捂着肚子，下体一阵抽痛，疼得她直吸冷气，“我早就同你说过，我不喜欢你，我不愿嫁给你，你听不明白吗？你去找陛下赐婚，陛下自然会答应你，可你问过我的意思吗？我凭什么要嫁给你？”
她爬到叶流锦脚下，全然没了平时的矜持与端庄，“皇后娘娘，求求您，让奴婢留下吧。”
“不行！”
萧昭衍跨步走了进来。
“朕给你两个选择，嫁给时方或是赐你一死。”
黛儿眼里的光芒都快散去了，她几近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奴婢？”
“朕再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嫁给时方？”
“奴婢不愿意！”
萧昭衍点了点头，“好，朕不逼你。”
说完走到叶流锦身边，语气瞬间软和了下来，“这样的事情，本不该让你烦心，往后不要再见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乱七八糟的人？
黛儿的心被凌迟得碎成一片一片。
“哟，好重的红花味。”
华蓁刚走进来，吸了吸鼻子，眉头皱成一团。
“快把门窗全部打开，皇后娘娘先离开这里，红花味道太重了，对您身子有妨碍。”
萧昭衍一听，立刻用手捂着叶流锦的口鼻，冷若冰霜的说道，“不用给她治了，自作孽不可活，由她去。”
华蓁自然无所谓。
“陛下……”时方还想开口。
萧昭衍一脚踹在时方身上，“没用的东西，从此以后你再敢在朕面前提起她半句，你这个金吾卫的统领就不要做了，朕让你和她做一对死鸳鸯。”
这下连叶流锦都有些吃惊。
萧昭衍想杀了黛儿？
“尚善，”萧昭衍一边护着叶流锦离开，一边冷声说道，“把这个婢女送到太皇太后的陵寝中，永世不得离开，她若踏出陵寝一步，格杀勿论！”
黛儿身体和心上的疼痛夹杂在一起，让她痛不欲生。
她闭着眼睛，任由铺天盖地的痛苦袭来。
时方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漠然的离去，再也没有多看黛儿一眼。
他是喜欢她。
可他也是有尊严的。
黛儿用那样坚决的态度来证明她对陛下的心意。
他又何必做个小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