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后从太庙出去,便失魂落魄的回了建章宫。
“你若放心不下太后,不如去建章宫看看?”叶流锦看出了萧昭衍的担心。
“不了,”萧昭衍摇头,“有些事情,皇祖母要自己想明白。”
锦儿说得对,他和陛下,永远都不会有握手言和的那一天。
拜天地,告祖宗,至此礼成。
“太子殿下,柳相还有太傅已在等着殿下了。”来的是上次叶流锦见过的那位明公公。
龙泉宫被炸,定是惊动了朝堂内外。
萧昭衍点头,“知道了,孤先送太子妃回东宫。”
叶流锦笑着说,“政务紧急,你先去,不用管我。”
“这怎么行。”
萧昭衍本就心存愧疚,如何能让叶流锦一个人去东宫。
叶流锦脸上笑意更甚,伸手替他整了整衣服,“你我夫妻一体,礼已成,自此东宫便是我的家。”
萧昭衍拉着她的手,宽厚的手掌传来温柔的触感,“我对你,已多有亏欠,新婚之夜,我怎能让你一人回新房?”
叶流锦抿唇,脸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两人相视一笑,叶流锦忍不住将下巴搁在萧昭衍的肩膀上,凑进他的耳朵轻轻说道,“其实我是怕给你添麻烦,你有更重要的事……”
“无论何时,都没什么事情比你更重要。”萧昭衍顺势揽她入怀,修长有力的手臂圈住叶流锦纤细的腰身,偏头在她散发着香气的发丝上轻轻一吻。
叶流锦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起来。
跪在地上的明公公十分有眼见力的退出去吩咐起驾东宫。
东宫里,所有的宫人都神采奕奕的跪在大殿门口迎接一对新人。
龙泉宫被炸时,宫里乱了一阵。
不过有时方提前按照萧昭衍的命令,以太子大婚为由将龙泉宫的宫人全部遣散到各个宫里帮忙,又暗中派人,将一应重要的东西全部搬空,所以没有什么损失。
他又让人守住坍塌的宫殿,再以太后的名义传令六宫,无需慌张,宫里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各司其职。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愿太子与太子妃百年好合,新婚大喜。”
仪架落地,东宫的管事嬷嬷严嬷嬷带着众人上前叩拜。
萧昭衍先下轿,再牵着叶流锦下来。
严嬷嬷的眼神看到没有盖头,妆容有些凌乱的叶流锦时,眉头微微蹙起。
再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里的不赞同更盛。
“都免礼吧。”
萧昭衍手一抬,让所有人都起来。
“谢太子殿下,谢太子妃。”
叶流锦被牵着,慢慢走进东宫。
这是她第一次进东宫。
从宫门一直到太子居住的正殿毓庆殿,入目皆是大红。
进了毓庆殿,一对婴儿手臂般粗大的龙凤喜烛正在燃烧。
大红的帷帐下铺着百子千孙的锦被。
叶流锦和萧昭衍双双坐在床沿上。
“先让他们伺候你用这些东西,我得先去了,你若是太累,便先休息,不用等我。”
萧昭衍满眼柔情的伸出手指抚了抚叶流锦的脸颊。
叶流锦认真的点点头,“嗯。”
又吩咐烟水,“你让御膳房做些吃食送去宣政殿,几位大人都在,多做一些。”
烟水点点头,正想出去,却被萧昭衍拦住,“你就带了她一个相熟的人,离了她,待会儿可就没人伺候你了。”
他看向严嬷嬷,“嬷嬷,派人去御膳房,按太子妃说的做。”
他顿了顿,又说道,“以后这东宫的女主人就是太子妃,太子妃说的话便是孤说的话,若是让孤知道,谁敢不敬太子妃,便直接去掖庭做苦力吧。”
说完他拍拍叶流锦的手,“我先去了。”
“恭送太子殿下。”
众人纷纷跪下。
叶流锦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这才扭了扭酸疼的脖颈。
“烟水,快先伺候我把这礼冠拆了,脖子要断了。”
“太子妃,”严嬷嬷开口,“太子未归,您还不能拆卸妆环。”
她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叶流锦,吩咐宫人,“打水来,伺候太子妃净脸梳妆,再让内廷把新的红盖头拿来。”
叶流锦今日累得不行,实在懒得与她多废话。
“不用了,盖头已掀,哪有再盖之礼,我今日累了,直接让人伺候我梳洗吧。”
“太子妃,这不合规矩。”严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膝盖发出的声音吓了叶流锦一跳。
“嬷嬷这是干什么?烟水,快扶起来。”
叶流锦知道严嬷嬷。
她在萧昭衍很小的时候,就在她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萧昭衍对她也颇为敬重。
在裕王府时,她就是管事嬷嬷,照顾着萧昭衍的衣食起居。
如今在东宫,她还和以前一样。
她倒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只是为人过于古板。
上一世,叶流锦刚进裕王府时,严嬷嬷对她也是冷言冷语,后来被萧昭衍还有沈燕霓狠狠地说过一次,也就收敛了,不过从始至终她都不喜欢叶流锦,说她是狐狸精入世,专门勾引男人。
萧昭衍死了,叶流锦本来想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出宫养老,派了人好好伺候她。
没想到她却说,她要去给萧昭衍守墓。
那时候,叶流锦才知道,她是把萧昭衍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嬷嬷,太子方才说了,我是这东宫的女主人,我的规矩,就是东宫的规矩,在这东宫里,只有太子能说我不合规矩。”叶流锦神色淡淡的抬眸,看着跪在地上给她下马威的严嬷嬷,并不打算容忍。
“你若是不愿听我的,我也不敢使唤你,换个我能使唤得动的就是了,可万万没有让我听你的道理。”
严嬷嬷脸上有些不好看,大概是从来没有这样被人下过面子。
她的气性也上来了,“老奴一片苦心,也是为太子妃好,不想太子妃坏了规矩,太子妃若是执意不听,老奴便长跪不起。”
烟水一听,这还得了,这才第一日,就敢给她家姑娘脸色瞧。
她才要开口,就被叶流锦拦住。
“长跪不起?那可不行。”叶流锦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
严嬷嬷心里得意,她就知道,纵然是太子妃,叶家的姑娘,也不敢在大婚第一天罚太子身边的管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