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如雪,夜凉如水。
小小的院子里,只有坐着的叶流锦和瘫软在地的叶青芙。
叶流锦伸手拿下塞着的破抹布,“叶青芙,你很恨我吗?”
“你怎么有脸问出这样的话,若不是你,我会落到如此下场?”叶青芙眼中透着狰狞的恶意。
叶流锦神色悠然,“这与我有何干?难道怪我不该带你去沈家的宴席,还是怪我不该带你进宫?”
叶青芙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你既然知道我与他不会有好结果,当初在沈家为什么不拦着?害得我如今这副模样。”
“倘若你与他有了好的结果,现在你是不是会得意洋洋,觉得是你自己图谋有方呢?”叶流锦冷冷看着她。
叶青芙胸膛剧烈起伏,“你杀了祖母,杀了我父亲,还杀了我母亲,二房因你凋零,我杀你,天经地义!”
叶流锦说道,“这些话,是陛下和你说的?”
“谁和我说的重要吗?我只知道你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的孩子呢?”叶流锦冷不丁的问道。
叶青芙手指一紧,“什么孩子,我哪里来的孩子?”
“在陛下手上?”叶流锦自顾自的问。
“我没有孩子!”叶青芙双目赤红。
“看来确实在陛下手上,”叶流锦点了点头,“陛下用孩子威胁你,来杀我?”
叶青芙彻底被逼疯了,嘶声吼道,“我和你说过,我没有孩子,没有!”
“你真蠢,”叶流锦垂下眼睑,“陛下是什么人?你竟然敢相信他说的话。”
“当年不过是害怕因为二皇子触碰到了三皇子的利益,他便能毫不犹豫地想杀了你,你很幸运,利用肚子里的孩子逃过一命,可如今,你和你的孩子,都成了他手上的筹码。”
“就算今日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能活着吗?”
叶青芙低沉沉的发出如鬼魅般的粲粲笑声,“我既然敢杀你,就从来没想过继续活着。”
陛下说过,以后她的孩子会是大梁将来的皇帝。
为了她的孩子,她什么都敢做。
“叶流锦,你以为你今天逃得掉吗?”
话刚落音,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闯了进来,将叶流锦和叶青芙围在中间。
“我当然知道,井水中投毒想杀你难度太大了,所以故意留下线索,引你过来,这儿,才是你的葬身之地。”叶青芙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奈何一只腿骨被叶流锦折断了。
“杀了她!”叶青芙厉声怒吼,带着无尽的怨恨。
叶流锦不见丝毫慌张。
黑衣人一拥而上之时,院子四周的高墙上冒出许多弓箭手。
数箭齐发,一下就让众多黑衣人乱了阵脚。
叶流铮一跃而下,手提银枪,不到一会儿功夫,地上倒下一片。
“叶青芙,我若是这么容易就上你的当,还能走到今天吗?”
叶流锦脸上挂着盈盈笑意,却让叶青芙手脚冰凉。
“锦儿,你没事儿吧。”叶流铮放倒最后一个黑衣人,这才忧心忡忡的看向叶流锦。
“我没事儿,哥哥。”
她转身环视了一圈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黑衣人,“这些只怕都是宫中内侍。”
正说着,京兆尹脚步匆匆带着衙门的人赶到了。
“是谁报案说这里有人被绑架——”
京兆尹一嗓子还没喊完,就愣在原地。
“国公爷?叶姑娘!”
他大脑飞速运转,依旧捋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你们这是?”
叶流锦从地上扶起青芙,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妹妹受苦了,这些绑架你的贼人死得死伤得伤,接下来的事,府尹大人会为你做主的。”
她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叶青芙楞是没有反应过来。
“哥哥,我先带妹妹回去了,具体的情况,你和府尹大人说说吧。”
说完这些,叶流锦又压低声音,凑到叶青芙耳边,“不想你儿子死,就和我走。”
叶青芙本想大喊大叫,一听到她的儿子,瞬间所有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吞回肚子里。
叶流铮等他们二人出去后,才按照叶流锦教的,将话完整说了一遍。
“府尹大人,我家三妹妹之前失了踪影,暗中找了许久,终于打听到她的踪迹,我和二妹妹边去衙门报了案边过来想带她回去,没想到,这囚禁她的人先得了风声,派了这许多黑衣人埋伏在此,好在我有些拳脚功夫,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了。”
这套说辞,漏洞百出。
可府尹却不敢多问。
他早就投靠了太子,叶姑娘马上就是太子妃,她说什么,那自然就是什么。
“在下告辞。”叶流铮也没有多逗留。
“下官恭送国公爷,下官还有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等叶家的人都离开后,府尹才愁眉苦脸的吩咐衙役,“验验他们的身份。”
衙役们分散开来,扯开他们蒙脸的黑布,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是须净脸白。
“大人,他们好像是宫中内侍!”
一个衙役惊呼出声。
府尹原本吊在嗓子眼的一颗心,这回彻底死了。
“要出大事儿了,要出大事儿了。”
他唉声叹气。
如此说来,是陛下绑架了叶家的三姑娘?
这怎么可能呢?
“把尸体摞在一起,一把火烧了吧。”
府尹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毁灭证据。
而这,正是叶流锦所希望的。
今夜他们一定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与其等甜水巷的左邻右舍们去报官,不如他们自己去报官。
借府尹的手收拾残局,再好不过。
等梁帝发现他的这些爪牙尸首无存时,大概又会被气得吐一回血。
“锦儿,我们这是去哪里?”
叶流铮追上叶流锦后,看到她把叶青芙如同死鱼一样拖上了马车。
叶青芙的嘴,再一次被堵上了
马车却是朝着国公府相反的方向去的。
“哥哥,走吧,我们也是时候先了却一段恩怨了。”
叶流铮这才发现,烟水没有跟在叶流锦的身边。
他虽然疑惑,可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