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夫人的询问,何氏微微点头。
“确实是二皇子,沈夫人特意单独和我说的,她拿不定主意,说只能先留青芙在府里。”
白氏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女儿……和二皇子?
还有这样的好事?
白老夫人面色微微发青,与白氏的欣喜截然不同。
何氏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母亲,这可如何是好,您要快些拿个主意。”
白氏已经缓过神来,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子。
“咱们家的事情,需要沈家拿什么主意?当然是快些接了青芙回来,商议后面的章程。”
白老夫人的火气再也压制不住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还想做皇子的丈母娘?做你的青天白日梦去。”
“青芙算得什么?父亲连个官职都没有,给二皇子做个侧妃只怕陛下都不乐意!”
白老夫人胸口发闷。
这一切都只怨爵位没有落到叶禄的手里。
都是老国公的嫡子,凭什么叶禄就什么都得不到,连带他的子女都事事不顺?
想到如今还被流放在外的女儿,老夫人更是心如刀绞。
如果叶流铮死了就好了......
突然涌起的念头唬了她自个一跳。
她稳稳心神,“三丫头回府后,直接送来松鹤堂,往后的日子,她便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今日之事,你们若敢透出半点风声,别怪我无情。”
原本兴高采烈的白氏脸色一僵。
这......这是要禁足?
可是,为什么?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么?
白老夫人的脊背有些弯曲,坐回了上首,只消一眼,她就知道白氏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棒打鸳鸯,故做恶人?”
白氏脸色讪讪。
“媳妇不敢。”
白老夫人讥诮道,“你不是瞒着我与顺昭仪有来往么?你且去问问她,看她愿不愿意让二皇子娶三丫头。”
说完她便往身后椅背一靠,闭眼不语。
直到夜幕低垂,一顶青色的小轿才抬进了缮国公府。
叶青芙小脸绯红,娇羞无比,简直和做梦一样,二皇子和她说的那些话,让她有些飘飘然。
可轿子落定后,她却被直接扭去了松鹤堂。
白老夫人一句话都不说,脸上的表情像一盆冷水浇透了叶青芙。
“祖母,您不开心么?如今我可是二皇子的人了,以后孙女肯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叶青芙得意的样子让白老夫人垂下嘴角。
“青芙,你老实告诉祖母,是他逼迫你,还是你自愿的?”
白老夫人抬起眼皮,语气淡淡的。
叶青芙皱起眉毛,有些难为情,“祖母,这种事情......”
“你可知,凭你的身份,做个侧妃都没有资格。”
“不可能!殿下说了,待过了年,他便上门来下聘,风风光光的迎我回府。”
叶青芙脱口而出的话,让白老夫人更加绝望。
皇子的婚事,自己哪里做得了主呢。
她挥一挥手,便有婆子拖着眼睛都瞪直的叶青芙下去了。
短短的喜悦还没来的及消化的叶青芙便在恐惧中听到白老夫人犹如魔鬼般的低吟,
“翻了年,二皇子若是没能来纳你,你便上路吧。”
上路?
去哪里?
“不......祖母......不要......”
叶青芙的惨叫声,让白老夫人风轻云淡的脸色闪过一丝不忍,却很快又恢复了平淡无波。
繁荫院里,叶流锦静静听着霄云带来的消息。
得知叶青芙被白老夫人带走,笑容便深了几分。
萧琅一场风流,压根没想负责。
他笃定国公府为了名声,不敢声张,沈家也会拼了全力把这个事情压制下来。
可叶青芙就惨了。
“都是一家子姐妹,咱们啊,得帮帮叶青芙。”
叶青芙固然可恶,可萧琅也别想全身而退。
烛火闪动,叶流锦拿起一旁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烛芯。
自从叶禄被夺了官职,便日日花天酒地,梁帝虽责令他闭门读书,可他哪里耐得住寂寞,从角门溜出去便往极乐园跑。
他一个闲人,就算被有心人看到,也懒得搭理,参他都是浪费口水。
“哎呦,这不是叶老爷么?”
一进极乐园,一个衣衫暴露的妖娆女子就靠了过来。
“恭喜叶老爷,得了位乘龙快婿。”
叶禄不明所以,乘龙快婿?
他记得他的两个女儿,都还没有说人家呢。
见他一脸的迷茫,女子压低声音凑近在他耳边吹气,“怎么,叶老爷还不知道?您家三姑娘在沈家可是被二皇子瞧上来,您啊,就等着享福吧。”
叶禄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人一个激灵,“你说的是真的?”
女子露出埋怨的表情,“这样的事情,我骗你做什么?”
叶禄哪里还顾得上喝花酒,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个转身哧溜就往家的方向跑。
“我听说青芙被二皇子看上了,可是真的?”
气都没喘匀,叶禄就忙不迭失的问了起来。
白氏正在发愁,见这个冤家回来,冷笑连连,“你还记得你有个女儿?”
叶禄没心情与她吵嘴,加重了语气,“是不是真的!”
“是。”
白氏没好气的回道。
“不能留在府里,把她送走。”
叶禄没有半分喜色,愁眉苦脸的在屋里反复踱步。
白氏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她还是不是你女儿?你这个当爹的不想着如何让她快些嫁进府,却想要她的命!”
“蠢货!”
叶禄突然暴跳如雷,“你可知如今朝廷局势微妙,裕王至今没有被陛下立为太子,三皇子有叶家在身后与他打擂台,二皇子无论如何都只是一个斗争的失败品,沾上他,你是怕自己死得太慢么?”
“流锦是未来的三皇子妃,你巴巴的把自己的女儿送去给二皇子做妾,我一辈子被大哥压得抬不起头来,到我的女儿,还要被他们长房羞辱至此么?”
白氏见他说这么一堆,话里话外都是不让叶青芙嫁去二皇子府上,这么多年积攒的怨气喷涌而出。
“这都怪你没用,大哥死了那么多年,爵位空悬也落不到你头上。”
“你也是老太爷的嫡子,也是叶家的子孙,这国公的位置为何就坐不得,满京城谁有你窝囊,换作别家,早就是你成了缮国公,偏偏咱们家等着一个孩子长大。”
“你若做了缮国公,青芙的事情岂会如此为难,就连流钦,也可以去太学读书,而不是去天高皇帝远的书院。”
提及儿子,白氏再也抑制不住的捶着桌子嚎啕大哭起来。
叶禄双拳紧握,白氏的话如同锋利的钢针扎穿他的心。
此时的他无比希望一件事,那就是叶家长房长子叶流铮能死在回京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