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温语休一直坐在床榻边上,脑海中不断闪过着前世的故事片段,那些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紧紧地捂住胸口,试图压制住那阵阵刺痛,但却徒劳无功。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急促,而他原本就苍白的嘴唇此刻更是毫无血色,仿佛他正在亲身经历着上一世的穿心之苦,那种痛苦犹如赤羽银枪无情地刺穿胸膛。
祝悦卿刚刚洗完手从净室走出来,一眼便望见了一脸痛苦的温语休。她的心猛地一紧,急忙飞奔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身躯,焦急而担忧地问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还是……”声音中充满了关切和忧虑。
“嗯……”温语休咬紧牙关,努力忍受着剧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他的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似乎想要阻止那无尽的痛楚蔓延。
突然间,一滴温热落在了他的手背上。他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与祝悦卿满是泪水的眼帘相对。看着她眼中的心疼和焦急,他强行挤出一丝坏笑,调侃道:“别哭啊,你知道的,我只喜欢……你在床上……哭。”话刚说完,他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显然是在强忍着疼痛。
祝悦卿娇柔地伸出一只玉臂环抱住他的腰身,另一只手则轻轻牵起他的手掌,引导着他缓缓移向自己那婀娜多姿、曼妙无比的身躯之上,试图用这种方法分解他的痛苦。
“别闹……等会儿……为夫…再来好好…伺候你……”只见他每说一两个字便会大口喘息一下,仿佛说话对他来说都成了一件极为费力之事。
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如果温语休的魂魄真的脱离了躯体,那么即使他仍然存活于世,也将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她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因为她绝不能失去他,更不能没有他陪伴左右。
“我这就去找无心道长过来!”她心急如焚地转过身准备朝外奔去,但就在这时,她的手腕却被温语休牢牢地抓住了。“我……我没事儿……你别……别怕……”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便晕厥了过去。
“云中!云落!你们俩赶紧去找卓军医和无心道长!!”她声嘶力竭地大声呼喊着,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焦虑与惶恐。院外的两人听到这急促而又焦灼的呼喊声后,心知大事不妙,于是立即脚踩墙壁借势发力,轻松越过院墙直奔马厩而去。
祝悦卿守在床榻旁,眉头紧锁,双手紧握他的手掌,放在脸侧轻轻蹭着。口中一遍遍低喃:“你说过要为我遮挡风雨,你说要给我一个家,你说要守护我的!你不能骗我,我会恨你的。
除了你,我什么也不要,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听见没有?阿承还那么小,你不能把他扔给我一个人,我才不会当一个好母亲,你要是扔下我们母子,我就改嫁!你听见没有,温语休…你听见没有!”
塌上的温语休眉羽微蹙,像是要挣扎起身,却也只是睫毛颤动几下。
云中云落先后带人返回,“夫人,卓军医到了!”云中喘着粗气将卓子苓领进房间里。
祝悦卿听闻消息后,情绪激动地起身并扑向卓子苓,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道:“救救他,求求你……”
卓子苓连忙扶起她,并轻声安慰道:“云中,请先扶夫人坐下,让我看看将军的情况。”
就在这时,无心道长和周子齐也匆忙赶到屋内。他们看到卓子苓正全神贯注地为温语休诊脉,无心道长不禁眉头紧蹙,心中暗自思忖为何会如此严重?
周子齐则一脸紧张地询问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师父,您之前不是说过他将来会大富大贵吗?可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无心道长凝视着一旁神色茫然、不知所措的祝悦卿,语气沉重地说道:“这次确实有些棘手了……”
卓子苓迅速写下药方,然后递给云落,嘱咐道:“你赶紧去煎药。”接着,他转头看向周子齐师徒二人,心里清楚此事不是自己能够妥善处理的,还的靠无心道长。
“我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让他先休息休息。”
祝悦卿泪流满面地望着无心道长,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声音哽咽,泣不成声:“我深知唯有您能够拯救他,请您救救他吧!”她深深感受到温语休刚才已经濒临死亡边缘,生命垂危。
无心道长缓缓起身,将祝悦卿扶起,语气沉重地安慰道:“丫头莫急,老夫必定全力以赴救治于他。这臭小子尚未完成他的宏图大业,岂容他如此轻易夭折?前世他好歹成就了一番霸业,统一天下;今生之路方才起步,怎可轻言放弃?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他迈步向前,凝视着脸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温语休,发现其呼吸微弱,已是出气多进气少的状态。幸运的是,三魂七魄尚且完好无损,只是被前世的怨念所困。“徒儿,先让他们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看了一眼祝悦卿后,心知此刻帮不上忙,便默默转身离开庭院。唯有祝悦卿依旧跪在床榻前,不肯挪动半步。
无心道长注视着眼前这对命运多舛的情侣,轻声叹息道:“也罢,毕竟还需依靠她来解救这小子。”
周子齐听了师父的吩咐,独自走出院中借了云中的佩剑,在地上画起阵法图。画好之后,对着屋内说道:“师父,成了。”
无心道长扭头,问祝悦卿:“丫头,怕不怕死?”
祝悦卿眼眶含泪,一滴滴滑落,“他死,我绝不独活…”
“你想好,不后悔?”无心道长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在等她最后的决定。
“我不后悔,他生我生,他死我死!”她眼神坚定,语气坚决,不带一丝犹豫。
无心道长长叹一声“好”,让她伸出手划破手掌,鲜血滴在玉佩上,鲜血慢慢融进玉佩,原本通透的白玉,渐渐变成赤红色晕染开来。
嘭,无心道长左手从袖口里拿出一道黄符纸,上下一甩,火光亮起,火引快速燃烧,黄纸化为灰烬。
院中阵法随着屋内符纸,燃烧起来,片刻后,化为一缕青烟随风飘扬。
他将玉佩戴在温语休脖子上,嘱咐道:“日后不能摘下了,这是你们二人的灵媒…好处是你们多了一份感应,坏处……坏处日后你们伤痛同感,寿命同享。”
祝悦卿握住温语休的手,红肿的双眸依依不舍的看着他,“谢谢道长,救我夫君性命。”
无心道长低笑一声,沉稳道:“前世他换你命,今生你换他命,天赐良缘命中注定,这是你们二人的造化与老夫无关。
他需要休息,今夜应当就会醒来,你陪着他吧。”
“道长,别把这事告诉他。”
无心道长脚下一顿,回眸看着这个年岁尚小,却坚韧不拔有主意的小姑娘,“昂,老夫不是多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