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要进宫,祝悦卿没有贪睡,早早起来任由春桃夏果梳妆打扮。
夏果看着镜子中的人,唇红齿白,未施粉黛有如出水芙蓉,一双杏眼微微上扬,让人一时失了神。
“姑娘像极了画本子里的精灵,让人挪不开眼。”夏果一边说一边为她梳发。
“今日姑娘定是艳压群芳。”春桃看向梳着双平鬓头戴金丝蝴蝶流苏步摇的姑娘,步摇上的蝴蝶闪闪发光栩栩如生,好像那花仙子吸引了真蝴蝶一般。
————中宫内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
“免礼,都坐吧。”皇后和煦的看着众人。
皇上身边太监圆公公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远侯之女祝悦卿,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特封为安乐郡主。钦此”
祝悦卿紧忙上前跪下:“谢皇上恩典。”
皇后看了看安远侯夫人又看了看祝悦卿:“果然不错,本宫也许久未见过这么娇俏的小女郎了。”
众人哪里不懂,今日这是给她祝悦卿抬身价撑门面来了,一个郡主之位也是给她的新婚大礼了。
嘉安长公主抬了抬眼,一声冷哼:“也不知是红颜知己,还是红颜祸水。”
此话一出,谁人不知,当初嘉安长公主让圣上为她指婚镇安将军当驸马不成一事。
皇后也不急,只是抬了抬手让嬷嬷拿来一支云凤纹点翠金钗赐给祝悦卿,眼里都是对她的赞赏:“皇上与本宫都相信,你是有福之人。”
嘉安长公主在蛮横也不会当面在拆了皇后的台,只是低头垂眉不再说话。
学士府夫人赶紧接话:“安远侯之女,聪慧过人,德才兼备呀。安远侯夫人好福气!真是让人羡慕!”
安远侯夫人看了眼皇后,眼眶一热:“皇后娘娘抬爱了,她哪里就这么好了,从小就属她最娇气,家里都是皮小子,就她一个娇娇女。多少是有点娇憨。”
祝悦卿不忘谢恩,规矩的行礼,温声细语道:“臣女谢皇后娘娘,定不负皇上与皇后娘娘一番苦心。”
“免礼。今日本宫在花园设下花宴,你也别在这拘着了,去寻她们玩吧。”皇后抬了抬手让她起身。
——御花园内
祝悦卿今日身着水色缎地绣花百蝶裙,披着雪色貂绒斗篷。远远走来,御花园内的世家女纷纷停了话题,目光投向她。
秦知渔看见自己未来的小姑子过来,紧忙上前招呼:“妹妹今日真是美得让人睁不开眼呢。”
见未来大嫂打趣自己,祝悦卿伸手挽住嫂嫂的胳膊,娇羞的说:“嫂嫂也打趣我,省的我告诉哥哥,以后不给嫂嫂买糖人了。”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谁也没说话,都低头笑了笑。
“这不是安乐郡主嘛,郡主万福。”程清漓抬眼,福了福身。
“哼,人家现在郡主了,前面还看不上咱们陵城的郎君们,转眼就许了镇北将军,还是她祝悦卿会挑人啊。”谢念慈更是口不遮拦。
这都不过是平日里女郎们的攀比,无非就是谁家哥哥,谁家姐姐,谁嫁的好,谁又如何。从小就千娇百宠,自然是让许多女郎心有不平,又得此殊荣,更是酸气冲天。
祝悦卿也不理她们,她只觉得这些后院女子哪怕是天之骄女,也逃离不了这一片天地,只觉得可悲罢了。
见祝悦卿不搭话,再大的怨气也没法撒,三三两两的继续原本的话题。
祝悦卿拉着秦知渔找到自己的手帕交顾若南。
“见过郡主,郡主万福。”顾若南调皮的对悦卿行了礼,就急忙拉着她们坐在角落。
顾若南是义安侯府的嫡女,自小和祝悦卿就是手帕交。
顾若南看了看周围,用手帕压声道:“你都不知道,宫里那位知道封你为郡主,嫁给镇北将军,气的在皇上面前都失仪了。”
祝悦卿和秦知渔相互看看,缓缓摇头,这还真不知。没人与她说这些。
顾若南看她们并不知情又继续道:“长公主试图用庆武帝之事,阻止你们的婚事,不想圣上大怒。不然你以为她今日能轻易放过你?”
秦知渔一阵唏嘘:“这也太…如此连脸面尊严都不顾了吗?”
祝悦卿只觉得这女人怕不是疯了,真是一个无脑的恋爱脑。
秦知渔心中有点顾虑又不知如何开口,轻轻拍了拍祝悦卿的手:“妹妹,让你嫁于镇北将军,你是否心甘情愿?”
顾若南知道虽然祝悦卿还未有心仪的郎君,可这差了八岁,又远嫁盐城。也怕自己的小姐妹心中郁结。
祝悦卿看着他俩担忧的眼神,眨了眨眼:“那当然了,他可是个…不错的郎君。”
虽不知祝悦卿怎么得出的结论,但是看她还能如此娇憨,便也放了心。
————安远侯府
“夫君,你说圣上这是何意?今日听说长公主可是惹了圣怒。”安氏懒洋洋的侧在美人榻上。没有旁人时安远侯夫妇三十年如一日,还像那新婚夫妇一般。
“夫人莫担忧,若是皇上有心牵制我安远侯家,大郎二郎三郎也不会有今日成就。”安远侯看着夫人那婀娜多姿妖娆的身段,眼神不自主的深了又深。
“夫君,你觉得季府的三女儿如何?”安夫人抬头看向夫君期待他的回答。
安远侯想了想:“季府?三女儿?太师之女?夫人这是何意。”
安夫人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拿起手中的名册叹了叹气:“害,还不是你那混小子三郎,我想着如今风望即将成亲,悦儿也要远嫁,二郎不用操心也做不得他的主,小四还不急。最让人操心的就数三郎了。”
“那为何是太师之女?夫人可是听到了什么?”安远侯觉得这俩人可是联系不到一起,怎么引得夫人乱点鸳鸯谱。
“今日皇后设宴,太师夫人有意向我打听三郎,我也是意外的。我还以为这混小子在外做了什么!哪知太师夫人说,三郎一日在街上救了他们母女,可一直不得机会道谢。这才与我汾说。“
“哦?有此事?那也要看看三郎何意,好男儿先立业再成家也不为过。我总觉得三郎还未开窍。”安远侯笑笑,这个儿子其实他是不担心的,只是不想用寻常规矩束缚了他,毕竟老大老二已经够循规蹈矩了。
————长公主府
只见地上皆是碎瓷,宫女们跪了一地颤颤巍巍,谁也不敢上前。
“一个安远侯之女,皇兄怎就如此重视。本宫多次上书,不过求得一门婚事,皇兄就是不肯!”嘉安长公主牙都快咬碎了,扶着胸口,郁结不舒。
“你替本宫给三皇兄递个信,本宫与他有个交易。若他首肯,将这枚玉佩留在珍惜阁。”嘉安把玉佩交给身边的掌事宫女。
“是,奴婢这就去办。”
————程辅相府
程清漓捏着手里的帕子,揉了又揉:“母亲,之前父亲不是说,安远侯家不愿这门婚事吗?如今怎么又愿意了!”
辅相夫人看了看自己这女儿,也是无奈:“怎的?你还想着这温家儿郎?”
程清漓一愣,不想母亲说的如此直白,顿时不知如何袒露女儿家的心思。
辅相夫人也不想女儿难过,抬手退下丫鬟们,语气微冷道:“你可知这是赐婚,是他安远侯愿不愿意能决定的?那长公主都闹什么样了,又如何?这陵城好儿郎比比皆是,你非要与那温家儿郎牵扯不可?”
程清漓低头,捏着帕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女儿明白的,只是我以为他与我是有意的。”
辅相夫人看着窗外,并不安慰:“有意也罢,没意也罢,你如今也该相看人家了。之前你有意等他,母亲并未提起此事,事已至此,收了这份心思吧。
程清漓沉默不语,低头看着手帕,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她不甘心,为何祝悦卿非要横插一脚。怎地就不能是她嫁给镇北将军。
————玉金殿内
皇帝正坐在殿中,看着手上的折子,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看面带薄怒。
皇后轻轻挑了挑灯芯,殿内的光更加明亮。皇帝抬起头,看向皇后,少年夫妻他懂得皇后这是在安抚他。
“皇后莫担忧,朕只是觉得这些年,还是对他们太过放纵了。”皇帝微微吐气,不怒自威。
“臣妾才不担心呢,臣妾只担心陛下的身体。”皇后对皇上傲娇一瞥。她明白,后宫不能干政她也不想参与过多。
“朕相信,镇北将军和祝家总有一天会帮朕打下这天下,现在还不是时候。”皇帝这算是给皇后交了底,他心中的忠臣,他的心腹。
“臣妾明白,等送嫁结束后,也为嘉安招选驸马吧。”皇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嘉安,哼,她的那些把戏朕不是不知道,朕是想顾及这些兄弟姐妹的情分,要看他们要是不要了。她要是能想的通朕自会给他定下一份好姻缘,如若不然…”皇帝的眼眸眯了眯,露出少有的狠厉。
几家欢喜几家愁,陵城的夜晚注定是不能平静的。新帝登基不久,朝中势力纠缠复杂。庆武帝虽说退位,但还在玉仙观内修养。外面都传庆武帝被软禁了,其实不然,庆武帝之前贪欲又多食仙丹,早有中风之症。现在如活死人一般,只是庆武帝一日不去,总有人想拿他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