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其他的办法了。
尚妆由荼茶扶着回了景仁宫,宫女们见她湿了衣裳,忙取了干净的来,帮她换上。又出去,捧了暖炉来。荼茶塞进她怀里,一面道:“小姐快捧着,一会儿身子就暖了。”
尚妆突然拉住她.开口道:“茯苓,方才太后说的话,切不可外传,懂么?”
茯苓倒是怔了下,若不是她刻意提及,太后说的什么,她早忘了。此刻见她脸色不好,忙点了头:“小姐放心,奴婢不会乱说。”
闻言上双才松了口气。
想起灵阙,方才她奄奄一息的样子,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事。
将手中的暖里搁下,起了身,茯苓忙问:“小姐去哪里洗?”
她只出去,边说着:“去看看灵阙”玉佩的事,她想她有些话要对灵闻说拉上了黎国的皇族,这事怕是要闹大了。她亦是不知元聿烨与太后会说些什么话。
到了灵阙的房外,迎面瞧见几个宫人出来,见了尚妆,都先行了礼,方退下去。
入内,不见了太医们,方才还悬起的心终是放下了些许,想来便是没有大碍了。灵阙躺在床上,双手缠上了白色的纱布,上了药,还隐隐地看得出泛起的腥红之色。
守在床边的宫女见她进去,慌忙起了身,跪下道:“奴婢参见娘娘。”
灵阙闻言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面前之人后,眼底泛起一抹怒意,也不起身行礼,复,又闭了眼睛。
“小姐,她?”茯苓开口才要说话,便被尚妆拦住了。她也不与她计较,只道:“你们都下去,本宫与灵阙有些话要说。”
茯苓反疑着,尚妆推了她一把,她才万分不愿地下去了。
宫女也跟着退下去,房内只剩下她二人。
走上前去,灵阙并不曾睁眼,倒是冷哼一声道:“娘想来看看奴碑这双手有没有废掉么?那可真叫您失望了。”
尚妆怔了下,知道她是误会了,忙道:“灵阙,今日之事?
“娘娘放心,今日之事,奴婢不会告诉皇上。”她打断她的话,继续道,只为与娘娘交换一件事。”
尚妆原本是想解释今日之事本是就为了帮她,却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怔,脱口道:“什么事?”
床上的女子统缓峥眼,半撑着身子起来,瞧着她,一字一句道:“玉佩之事
指尖微颤,她来,也正是为了此事。只是不知灵阙口中的事情,又究竟是什么。.苟壮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妙。
又是往前一步,尚妆才摇头道:“那玉佩不会与黎国有关,那是?一下子闭了口,上回她几乎说漏了她身份的事情,只搪塞了过去,今日若是再说,便是要全盘托出了。
可,她可以么?
别说如今灵阙尚且对她有着误会,若然没有,她也不敢贸然说出来的。
灵阙见她说不下去,她也不在意,只接口道:“不管玉佩是否与黎国有关,但,这些都与您无关。”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她的手微微一颤,指尖处传来的痛令她不禁皱眉。
尚妆徒感震惊,她的话,究竟何意?
“我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做不管是不是与黎国有关都与她无关?那玉佩是她寄放在她身上的,不是么?
灵阙干脆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吸了口气道:“玉佩是我的,和你无关。”
终是震惊了,愕然开口:“你说什么?”
“还不明白么?”她以为,她说得够清楚明白的了。
尚妆勉强一笑,摇头道:“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件事,那是我和妹……”
“你是安陵府的小姐,你根本没有妹妹!这玉佩,只是确认黎国皇族的一个标志罢了。而我,就是黎国公主。”另装咬看牙说看,她不管她为何凭空多出个妹妹,她也不会去追究,她只是要告诉她,玉佩一事,自此便与她毫无瓜葛了。尚妆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黎国公主!谁……谁是黎国公主?退了一步,玉佩和黎国皇室有关,她却怎么也想不到,竟会是黎国的公主!
可,这种东西怎么会在她爹娘的手里呢?
她只知道爹的开当铺的,莫不是这玉佩是别人典当而来的?如今看来,传家宝是不可能了,既然确定了是黎国皇室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是她家的传家宝呢
典当……
谁会典当如此重要的东西?
西周灭了黎国之后,黎国皇室纵然还有人活着,试问谁会将这种东西拿出来?若是被人发现,不是会遭来杀身之祸么?
她的心头狠狠一颤,不是典当,那么……
不,黎国公主只有一个,可,玉佩有两块,而她家却是两姐妹……
糊涂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目光,落在床上女子的脸上,她的脸色还是苍白看,目牟中却一片坚定。呵,她是否以为,她尚妆才是黎国的公主?
可,她是么?
颓然一笑,她开了口:“难道你不知这其中的厉害么拿太后不会放过黎国的人。”方才看太后的神色,她就知道了。对了,那会儿,灵阙昏了过去,也难怪她会不知。
谁知灵阙却是道:“太后会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只要我是黎国的公主,皇上会娶我。”只有这唯一的机会,他会撇开对她的兄妹之情,在这危险的时刻
用娶她的方式,来保护她。
尚妆吃惊不已,她才猛地想起方才来的时候,见着的几个宫人。原来,竟是元聿烨派来的么?灵阙早已知道,所以才会说,要和她谈,关于玉佩的事。
“灵阙……”
“你不必说了,我知道你讨厌我,你怕我会从你身边抢走皇上。呵,你若是执意想说,你便去说,大不了届时太后再不放过我,赐我一个死罪罢了!倒是你
你如今要了这公主身份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她是豁出去了,纵然前面的路扰如惊涛,她亦是不会退疑一下。
只此一次,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她看尚妆不说话,便又道:“你既说这玉佩如今十分凶险着,那我便帮你担了这个风险。日后你也且不必挖苦了心思来对付我,想来这后宫对我虎视吮吮的大有人在。”
尚妆愕然,她果然还是以为今日之事是她故意刁难她的。从让她捧倒,到她亲自开口责罚,再到后来“假意”求情,这一切,在灵闻看来,不过是对付她的手段罢了。
渭叹一声,才欲开口,便听得外头宫女的声音传来:“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二人的目光俱朝门口看去。
元聿烨已经入内,方才在外头看见茯苓,便知道尚妆也在。灵阙是因为受了伤才脸色难看,倒是上妆,她的脸色已是苍白得仿佛要倒下去一般。
他微吃了一惊,尚妆方要行礼,他上前拦了,低声问:“怎么了?”
尚妆忙回神,摇头道:“没事,不过是来看看灵阙的伤罢了。”
闻言,他才放了心,上前坐在灵阙的床边,细瞧了会儿,皱眉道:“太医说没有伤及筋骨,好生养着,很快便好了。这几日可安分一些,要什么,只管吩咐了宫人们去做。朕已经吩咐下去,待他们整理了庆合宫,你便搬过去。”
灵阙浅浅一笑,才要开口,他却制止了她,低声道:“什么也不必说,放心,有托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灵阙的心头一暖,她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否则见她被行刑的时候,他断然不会是那样的脸色。
“来人。”宫女推门进来,元聿烨回头道,“好生伺候着,若是她再少一根汗毛,月泛定不轻烧你们!”
“是,奴婢遵命。”宫女忙应声。
又在房内坐了会儿,才起身出来。尚妆跟着他一道出来,方才在灵阙面前,关于那玉佩,还有黎国皇室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太监宫女们都远远地跟着,尚妆走在他的身侧,他突然回眸,开口道:“朕说下了朝过景仁宫去的,竟是拖到了现在,走吧。”大掌伸过来,握住她的小手。
大步朝前走去。
尚妆不兔道:“皇上,灵阙她……”
“朕封了她淑媛。”他轻轻皱眉,半晌,才又道,“此事回去脱慢慢再和你说。”
听他如此说了,尚妆也不再问,只由他拉着回了景仁宫。
午膳的时间已过,二人都不曾吃过东西,便传了膳,草草地吃了些。
膳席撤下去的时候,张公公小声问着:“皇上回乾承宫去小憩,还是留在景仁宫里?”
他挥了挥手:“朕留在这里,你们退下。”
尚妆给他倒了茶,他却不喝,将她拉过去道:“朕今日说,下了朝,要来给你挽发的。”
微微一惊,这事他怎的还记着摇头道:“茯苓帮臣妾梳了头了。”
这个他又岂会看不出来宁起了身道:“那便陪朕`睡会儿,睡得乱了,朕再挽不迟。”说着,拉着她入了内室。
里头已经添了碳,整个内室暖暖的。
他过床上躺了,尚妆却不上去,只道:“皇上还是将外衣脱了,这一冷一热的,容易病了。”
他笑起来,瞧着她道:“学会关心朕了?”说着,还真是听话地起来,自己伸手解开了扣子。
一只手,有些笨拙。断了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他也不叫她帮忙。扣子解了,脱下来的时候,尚妆忍不住上前,小心地将衣服从他手臂褪下。衣服是广袖的,脱起来倒是并不怎么麻烦。
他忽然问:“你为何不问朕怎的突然封了灵阙淑媛?”他以为,她会主动问,却不想,到了景仁宫那么久了,她一句话都不曾提及。
取了被子替他盖上,她才道:“那玉佩是黎国公主所有,皇上是为了保护她。”和灵阙的对话,她尽量说得简短。玉佩原本是她的东西,这句话试了几次,都无法说出来。
他如此,是为了保灵阙,倘若她执意说那玉佩是她的,怕是灵阙真的要丢了性命。
元聿烨的脖子微微撑大,他猛地坐了起来,皱眉道:“她和你说了那玉佩的事?”
尚妆一怔,才想起这种事,不该是灵阙能对她说的。而她方才只顾着说了出来,倒是没有想太多。好在他没有再问,只道:“太后原本只是想寻你和灵阙的不是,却不想,竟会出了这种事。”
“灵阙受罚一事……”
“朕知道。”他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当日在王府,你能在父皇面前替她说话,如今又怎会陷害于她?在父的面前,这些你都不必解释。”
不知为何,尚妆只觉得心头一动,他将她拉过去,轻轻圈住,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叹道:“黎国公主的事情,往后也不必再提。朕今早接到了一封密函,膜阳郡那边似乎发现了曾经的黎国余党。”
尚妆的身子一颤。不禁脱口道:“他们想做什么呢”
“想做什么?”呵,黎国公主出现了,他不知那太子是否也根本未死。
有人异动,怕是会反动。
尚妆得回眸看着他,低声道:“皇上此刻封了灵阙做淑媛,是想……”,倘若真的有昔日黎国人想要造反,那么他如今娶了黎国公主做妃子,是否可以有能力压他们一压?
她到底是震惊的,他如此做,究竟是为了保护灵闻,还是也有看其他,他根本不知,那玉佩真正的主人,却是她。
这些话,她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元聿烨看了她一眼,浅笑道:“你真聪明。朕自然也是不希望她出事的,也只这个理由,可以让太后无话可说。你可知,太后要除掉灵阙,用的便是防止一干人等的异心。朕却说,朕娶黎国公主,届时他们若真的有所动作,想来是不得不顾及这一层原因的。”
如果,黎国太子不在人世,那么公主在他的后宫,他们更没有谁可以拥立了
也许这一刻,他开始理解为何当初黎国破国的时候他的父皇连着孩子都不放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今先皇已去,这件事便又落在他的手里。
所以,接到密函的时候,他便秘密下旨,若是发现黎国太子的踪迹,杀无赦,尚妆沉默着,玉佩的事情,始终是她心里的一个结。也是她思来想去都想不明白的。心里真乱,她咬着唇不再说一句话。身后之人只抱着她,也不再说话。隔了好久好久,尚妆才觉出不对劲来,低唤了他一声,也不听他应答。
回眸的时候,发现他竟抱着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