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齐贤妃的怒意消去了不少,话语地柔和起来:“傻孩子,还特地出来作甚?母妃会再来看你的,你只管好好养着,母妃才高兴。”
他点头:“儿臣知道。”
从成王府出来,外头的马车已经被拉至门前。齐贤妃扶了丝衣的上去,尚妆本来想说她还是走着,瞧见丝衣也上车,才想着,她若不上,便是太突兀了。
路上,齐贤妃突然问及安陵霁的事情。说是前不久听闻他回了京。
尚妆故作惊讶,摇着头说她并不知道此事。
齐贤妃破天荒地没有再继续问,倒是与一旁的丝衣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尚妆插不上嘴,在一旁坐着,也落得清闲。
回了宫,皇帝在寝宫休息。
陈忠守在外头,见尚妆过去,忙上前道:“雩尚义回来了,便进去给圣上说说成王殿下的事,圣上可每日惦记着呢。”
尚妆点了头进去,见皇帝半躺在御塌上闭目养神。
“奴婢参见圣上。”她低声说着。
皇帝并不睁眼,只微微哼了声道:“回来了,想必成王的伤势无碍了。”
她依旧低着头:“王爷的底子好,已经可以下床了。仲太医还留在王府每日请脉,圣上不必挂心。”
“那朕就放心了,咳咳。”他低声咳嗽着。
不过几日不见,他的脸色又比那时候苍白了些许。尚妆看得出,他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了,谁都不得不服。
皇帝依旧躺着,他不再说一句话,只是眉头还是紧锁着。
尚妆侍立于他的身边,亦是不说话。
而她,突然觉得有些同情他。这个时候,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他只是一个老人。在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他却依然不可能享受到丝毫的平静。
前朝后宫的暗涛汹涌,饶是她都能感觉得出来,他必然也能察觉。端看着,他能否在这最后的日子里,力挽狂澜。
整个寝宫安静得可怕,哪怕是一根针掉落,都会发出骇人的声响。尚妆有意将呼吸声放轻,有些无聊,瞧着外头走过而印在门上的人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得皇帝开口道:“安陵雩。”
尚妆略微一惊,才想起叫的是自己的名字。复又低眉垂目道:“奴婢在。”
皇帝缓缓睁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女子娇小的身躯上,渐渐变得清晰。他支起身子,尚妆忙伸手去扶他。坐了起来,他才开口:“这几日,朕想了很多。”
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又马上低了头。他想的什么,不是她该问的。他想说,她才有资格去听。
皇帝却是嗤笑一声道:“朕真是没想到,原来最后,陪在朕身边的,居然是安陵家的人。”顿了下,接着道,“朕想朕真是老糊涂了,你不过只是个宫女而已,能有什么大气候?你的命,捏在朕的手里。大起大落,自然也是由朕说了算。”
尚妆听得愈发地糊涂了。
塌上之人却已经起身,朝前走了几步,他突然回身,盯着她道:“朕没看错人,你很聪明,比宫里很多人,甚至朕身边的还很多人都要聪明。”
指尖一颤,她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朕却告诉自己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那苍老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朕打算将你赐给成王,做成王的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