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操结束后,陈夏跟着一众老师回到了办公室中。
陈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居然有好几个何梦凡打给她的未接来电,她没多做什么思考便给何梦凡回了过去。
何梦凡接起,轻柔的语气跟平时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完全不符。
“喂,夏夏,你刚才干嘛了?”
“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吗?”
听她夹着嗓子说话陈夏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刚才是学生间操时间,我跟其他老师都去操场了,找我有事儿吗?”
何梦凡起身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走到了窗前。
“夏夏,昨天周总是不是去找你了?”
“你怎么知道?”陈夏的语气并没有很惊讶。
“他昨天是来过了,但我和他聊得并不愉快。”
何梦凡其实很想知道他们之间聊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又觉得细问太多并不好。
“夏夏,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说吧。”
陈夏似乎心情还不是很好,回复她的话也都是极其精简。
何梦凡沉了口气后,缓缓开口。
“夏夏,周总昨晚出车祸了。”
“什么?”
陈夏震惊之余,手中的水杯应声落地,热水溅到鞋面上,引起了其他老师的注意。
“小夏,你没事吧?”
她摆了摆手,慌忙走出了办公室。
“凡凡,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顾子灏说,周总昨晚在去平阳的路上开车与一辆厢货撞上了,120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没了意识。”
“那他现在的情况呢?”
她说话已隐隐夹带着颤音了。
“现在好像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我听说他身上有多处骨折,伤得好像不轻!”
何梦凡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当听到“多处骨折”这四个字时,陈夏只觉得腿部已经失去了知觉,就连耳朵也嗡嗡地像电流穿过一般,她想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但却好似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夏夏,夏夏…”
何梦凡听她那边迟迟没有回音,有些担心她。
“我…我在,凡凡。”
听到何梦凡叫她,她才稍稍缓过神来。
“我没事儿,我很好。”她自言自语道。
何梦凡知道她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但有句话她还是要问问她。
“夏夏,你…想去看看他吗?”
陈夏尤显得惊魂未定地靠在窗台上,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地面,何梦凡问她的话她已经听进了耳朵里,但是纷乱的思绪还未支配她该如何去回答。
她担心他是无疑的,但昨日之后她也对他彻底的失望了,如若她今日去看望他,且不说作为女朋友她是否能对得起乔彬,就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在看到他满身是伤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会不会转圜自己的心意。
她不敢去赌,因为她的心告诉她,她赌不起的。
良久之后,她艰难开口。
“凡凡,你说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是吗?”
“听顾子灏说,是的。”
她长舒了一口气,微抬头的瞬间,一滴眼泪不经意地从她的眼角滑出。
“那我也没有去看他的必要了…”
何梦凡料想过陈夏会犹豫不决很久,但她没想过她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就如此坚定的拒绝。
“夏夏,你们之间还发生了什么是吗?”
她猜想周启东一定做了夏夏更接受不了的事情,否则她的态度不会如此决绝。
陈夏转过身,面向着窗外,望了一眼一片白茫茫的操场,她深深地叹了气。
“凡凡,我和他确实还有其他的事情,日后我再同你讲,今天…就先算了吧,现在我感觉心很累,头也很痛,身子也疲乏,我想去休息一下了。”
她现在十分的难受,她迫不及待想找个床赶快躺下去。
何梦凡那么了解她,又怎么会体会不到她现在的感受呢,她说的是头痛身子乏,但其实应该并不是身体生理上的疼痛,而是心里由内而外蔓延的痛感吧,只不过她自己并未察觉而已。
“夏夏,那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如果不舒服下午请假吧。”
何梦凡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宜上班,也并不适合给学生讲课。
陈夏“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回到办公室时,王老师已经帮她把地面上的杯子碎瓷片和热水都收拾干净了。
她没有什么表情地轻声说了句“谢谢”,而后就埋头趴在了桌面上。
到午休时,王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抬起头时,脸红红的,眼睛也是红红的。
“小夏啊,你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请假回宿舍休息一下吧。”
陈夏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确实有微微发热,她走到仪容镜前看了一下镜中的自己,眼神黯淡无光,嘴唇发干发白,自己怎么会成了这个模样?
下午,她真的请假了,她平躺在宿舍的床上,眼睛望着棚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房间里安静的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听到,她的眼睛在一眨一合之间,泪水顺着眼角抑制不住地往外涌,此刻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眼泪是为什么而流。
平阳市中心医院,骨科住院病房内。
距离交通事故十二个小时后,周启东终于醒了,当他渐有意识地迷迷糊糊刚要睁开眼时,他的嘴里还不停的低声念着“夏夏”二字。
高南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他的眼睛都熬红了,在发现周启东要醒的时刻,他赶紧喊来了医生。
几个医生走进来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了。
医生给他做了一些初步的检查,贴心的跟高南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就走出了病房。
高南从病房外回来时,周启东带着满是疑惑的眼睛看向他。
“我这伤的怎么样?”
他现在几乎完全动不了,从上到下,多处骨折,骨折的部位做完手术后都被固定上了,他现在只要稍微一动,仿佛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钻心的疼。
“您昨天紧急做的手术,身上大小六处骨折,所以您近两个礼拜大概都要这个姿势了。”
高南实事求是地回道。
“两个礼拜?”周启东不可置信地惊呼。
高南坚定地点了下头。
“这还是保守估计,如果您恢复的不好的话,恐怕两个礼拜还不够。”
“公司那边怎么样?”
果然他还是最惦记公司。
“东哥您放心,我早上联系过顾总监了,他会暂时代您处理一些事情,这样您是不是就可以好好休养了。”
他本想还说什么,但只要一说话,肋骨的地方就疼得他直冒冷汗,以目前的这种情况,他也只能选择在这好好养病了。
“东哥,您先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饭。”
见高南走出去后,他支使两个护工也出去了。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其实心里还念着一个人,当他醒来的第一眼没有见到她时,他心里的落寞与失落没有人能体会得到,这是他三十多年来伤得最重的一次,他真的希望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能有她陪在身边,但她在哪呢,她为什么不在呢?难道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受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