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我就这么一个儿子。”马嬷嬷跪着往前挪动了两步，伸手去抓崔母的衣摆。“求求您放过他吧！您要是这么做的话，他就彻底毁了啊。”
马嬷嬷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声音沙哑地喊道：“夫人，求求您了！”
“谁不是呢？我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再说了，就算我儿子多，那也不是你可以对崔越下手的理由。”崔母冷着脸说道，声音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她看着马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道：“我的儿子就是我的命根子，谁敢动他一下，我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马嬷嬷愣住了，她没想到崔母会如此坚决。她呆呆地望着崔母，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夫人，我知道错了。夫人——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主仆的份上，看到奴婢兢兢业业地照顾……”
马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崔母就忍不住一脚踹了过去，一美目瞪得浑圆，声音都颤抖了几分：“你还敢说这些话？”
兢兢业业地照顾——
“我儿子崔越——当年可是都城出了名的公子，他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却因为你的‘照顾’，变成了都城里面出了名的傻子！”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一想到自己原本优秀的儿子突然变得痴傻愚笨，崔母心中便充满了恨意。
她无法忘记那些曾经对儿子趋之若鹜的人们在她儿子傻了以后对他避之不及；更无法忘记那些曾经嘲笑、侮辱过儿子的人，他们的嘴脸让她愤怒不已。
她也是如此。
从人人艳羡到人人怜悯。
虽然不敢当面嘲笑怜悯，但背地里说得不少。
这其中的落差和痛苦，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种滋味，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别说了，拖下去吧！直接发卖了，既然不肯说实话，我也没有耐心再问了。”
崔母摆摆手脸上尽是疲惫。
马嬷嬷的背叛当真是让她觉得心寒。
听到崔母这般说，马嬷嬷当即拽住了崔越的衣摆。
“少爷，少爷，您饶了我吧！少爷，奴婢对您是真心的。您想想看，您生病的时候，是奴婢不眠不休地照顾您，奴婢甚至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一心一意地照顾您——”马嬷嬷声泪俱下地说道，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然而，崔越却不为所动，他紧紧皱起眉头，冷冷地盯着马嬷嬷，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马嬷嬷——”他的语气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马嬷嬷听到他的话，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还是继续哭着求饶：“少爷，奴婢知道错了，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往后再也不敢了，绝对听您的话！”
“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情？”崔越突然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
马嬷嬷一愣，哭声戛然而止，呆呆地望着崔越。
“你是我崔家的奴婢。你每个月的月银可不少。”崔越缓缓说道。
崔家待下人素来都不错。
像马嬷嬷这样的下人，月银更是远远高于其他的奴仆。
马嬷嬷心中一震，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急忙解释道：“少爷，奴婢知道，奴婢一直都很感激崔家给我的待遇。”
崔越冷笑一声，接着说：“而且，你儿子还在我崔家的学堂读书。”
即便是放了马嬷嬷儿子的身契，让他成为自由身，但是让他去外面的私塾读书，也不一定能够寻到好的夫子。
这都城学堂质量参差不齐。
有好有坏。
有些学堂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误人子弟。
当然，一般去这些学堂的， 也都只是指望着能够认识几个字罢了。至于其他 那是不敢想的。
当然 这样的学堂，学费较为便宜,他们也能够负担得起。
若无崔家相助，马嬷嬷的儿子估计也只能够就读于这样的学堂——
哪里还有今日的风光。
他们之间也不是马嬷嬷单方面的付出，甚至于他们用这样的代价去请其他人的话，指不定其他人干得还更好。
最起码不会吃里扒外，对主家下手。
马嬷嬷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崔越一眼。
“拖下去吧！”
“是，是国公爷。”
眼看着崔母和崔越不愿意再听她解释了，马嬷嬷忍不住喊了出声。
“是国公爷让我干的。”
“胡说八道。”崔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国公爷是越儿的亲爹，他怎么可能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夫人，你相信我，真的是国公爷让我这么做的。他还给我丈夫脱了奴籍，安排他当了掌柜。他本来也想安排奴婢脱籍的，是奴婢舍不得少爷，想要亲手照顾少爷，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
“不可能。”崔母还是不愿意相信。
她和她的夫君是少年相识，两个人的关系极好。
便是国公府只剩下越儿这么一个傻子，他也不曾纳妾再生，只是从他的族里面挑选了一人，准备过继。
想到那个眉目和崔邵相似的少年崔黎，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崔母心里扩散起来。
她和崔越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心里都百转千折。
“拖下去吧，你相公若是有心的话，就让你相公拿钱来赎买你吧。”
“若是无心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了，总不能让我直接放过你吧。”
“这也算全了你喂养越儿一场的情意。”
“夫人，少爷——”
马嬷嬷想要留下来。
她年纪大了。
她夫君早就不喜欢她了。
之所以现在还对她有几分情谊，那是因为她是夫人少爷跟前的人。
一旦她被发卖出去。
估计她夫君是不会理会她的。
就只能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她儿子身上了。
然而，让马嬷嬷失望的是。
她儿子被赶出了崔家学堂，正是对她恼怒的时候，哪里还会想要救她。
他巴不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亲娘是个得罪主子的奴婢。
至于他亲娘是为了他们一家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只能说，什么样的娘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都是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