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
沈明时惊讶地瞪着跳进来的徐晖，眼珠子快瞪出来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
还说……亲……
他、他刚才就看见了！！
沈明时脸上顿时肉眼可见地升起一抹红晕，顷刻越来越红，红的滴血。
裴缄瞥了他一眼。
没眼色。
方才看见了就该老实离去。
徐晖就看不得他那副样子，都是偷摸进来的，他怎么就比他更理直气壮。
徐晖大咧咧在另一边坐下，开口就道：“你们两个结束了是吧？”
“刚好，我有事要和外甥女说，劳烦相爷先走一步。”
裴缄连头都没抬，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模样。
沈明时脸色还是酡红一片，却也知道不能让两人一直待在这毓秀宫里。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于还是红着脸朝裴缄走了过去。
“相爷，要不……”
“嗯？”裴缄抬头看她。
沈明时被他的视线一扫，头皮乍然一麻，连忙改口：“您奔波了两日，早些回去休息吧。”
裴缄脸色不好看了。
小东西，竟然在徐晖和他中间，选择撵他走？
而且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说的？
沈明时咬了下唇，忍着热气蒸腾的脸，上前轻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相爷，您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我不放心……”
最后四个字一出，裴缄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但仍是坐着没动。
沈明时见状，手指捏紧了他的衣袖，又往前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求道：
“您就先回去嘛，好嘛……”
她轻轻软软的声音落在他耳边，裴缄心情终于顺畅了。
他知道两人大约要说戚家的事情，也不再拖延，轻哼了声，站起身。
“不许说太晚，一会儿时候春儿端来的药要喝，明日出了城小桃会去接你，乖乖跟着她去找我，不许找借口不去。”
沈明时在徐晖的目光下，连脖子都红了。
为了哄人赶紧走，只能一一点头。
裴缄又看了眼徐晖，冷哼：
“徐小侯爷可小心些，本相不想一会儿收到消息有人夜闯后宫，还要带人来抓你。”
徐晖龇牙一笑：“放心。”
“嗤。”裴缄嘲讽一声，扭头朝外走去。
沈明时推开门，先探脑袋看了一眼，没见有人，这才让出路来让裴缄出去。
她看着裴缄出门，不知怎么想的，下意识就嘱咐了一句：“相爷小心。”
裴缄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的目光深了深。
也就这种时候，能感觉她是会关心人的。
他伸出手，落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进去吧。”
“不管想要做什么，大胆去做。”
沈明时微微一愣。
再回过神来，裴缄已经不见了身影。
她怔怔地转身回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裴缄难道已经知道她要做些什么？
她没看见，沈婉柔的房间里，紧闭的窗缝中，有一抹一闪而过的身影。
回到房间，徐晖已经给自己倒了杯茶，见她进来，抬眼看向她：“终于送走了？”
沈明时被他调侃的不好意思：“舅舅！”
顿了顿，她正了脸色，看着徐晖：“舅舅，我有话想跟您说。”
徐晖也认真起来：“什么？”
沈明时将今日徐冬宁对她说的话，一一告诉了徐晖。
越听，徐晖脸色越黯。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知道戚家的往事，那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在此刻拼凑完全。
他喜欢的女子嫁了怎样一个人家，又是为何，忽然之间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他缺失的那一部分过往，此刻通过沈明时的叙述，全部一一展现在他眼前。
最后，沈明时压低声音，抿紧唇线，看着徐晖道：“舅舅，她告诉我，戚家的通敌案是由沈章仁查办的……”
“沈章仁？”
徐晖立时蹙紧了眉头。
“嗯，那一年，通过这个案子，沈章仁一跃成为了长兴伯，手握部分兵权，在朝堂上站稳了脚跟。”
这简直不是暗示，是明示。
沈明时几乎瞬间就知道，徐冬宁对她讲这些的意图是什么。
她在利用她。
她明知是利用，仍旧心甘情愿的听话。
沈明时道：“舅舅，我想……”
“你想去找沈娉婷。”
不等她说完，徐晖就接过了她的话，肯定道。
他脸色不太好看，眉眼间隐隐聚着风暴。
沈明时点头：“我想今夜就去找沈娉婷，明后两日是围猎，人多眼杂，不太方便。”
徐晖勾了勾唇，隐隐露出一个有些狠厉的笑。
顿了顿，沈明时忽然蹙起眉头：“沈娉婷今日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回来？”
“深更半夜的，她能去哪里？”
徐晖正要接话，春儿从外推门进来，端着药碗道：
“姑娘，喝药吧。”
她看见徐晖并不惊讶，好似早就知道他在这里。
沈明时接过药，一边吹凉，想了想问道：“春儿，你知道沈娉婷去了哪儿吗？”
春儿摇头：“我也是前几日才被相爷安排进了毓秀宫，太过核心的事情还不清楚，沈娉婷很谨慎，身边跟着的只有她的心腹。”
前几日？
沈明时心思活络了一下。
前几日沈章仁才从相府回去，春儿又是那个时候被安排进了沈娉婷的宫中，那裴缄是只知道戚家的事，还是说他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正想着，春儿又道：
“姑娘，虽然我还没取得沈娉婷的信任，但您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可以交给我，正好不会被沈娉婷怀疑。”
沈明时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将从小桃那里拿的药给了她。
“只需要混进她的饮食或者水里就行。”
春儿点点头，下去了。
沈明时道：“接下来，只要等到沈娉婷回来……”
其实，真相到底如何，她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答案。
如果没有蹊跷，沈章仁何必怕当年的事情被翻出来。
如果事实真是她想的那样……
沈明时眼眸微微暗了暗，那沈家欠的债便是让他们下地狱，都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