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令既出,崇祯帝毅然步入京营老兵阵心,步伐矫健,不顾周遭勋贵子弟错愕之态,开启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晨跑。
百名侍卫,对此已是驾轻就熟,紧随帝侧,拳握如铁,步伐铿锵。张世泽,勋贵之长者,率先响应,其余子弟则略显踉跄,尾随侍卫之后,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崇祯帝身负三囊沙袋,胸前一囊重二十斤,双腿各系十斤,此乃模拟行军之重,意在锤炼士兵之坚韧。此等装备,皆由帝亲手设计,毕懋康尚书依图监制,专为京营独创之训练法门。
然此法未及全军,皆因卢象升、孙传庭等将各有练兵之道,且此新法尚需实战检验。
三刻钟急行军速度,方行未及一刻,勋贵子弟已显疲态,纷纷落后。崇祯帝微蹙眉宇,心中暗叹:“此等纨绔,体质堪忧!”遂厉声喝道:“速速跟上,否则朝食减半!”
话音未落,外围京营老兵哄然大笑,其声如雷,尽显嘲讽之意。在京营老兵眼中,新兵与公子哥皆不足挂齿,天子亲军之骄傲,岂容他人染指?
然勋贵之中,亦有不屈之辈。英国公三子,虽汗流浃背,仍咬牙坚持,领跑前列。黔国公二子沐天泽、沐天润,虽年幼,却因家教甚严,紧随张家兄弟之后,毫不逊色。
反观崇祯二表弟,气喘吁吁,步履蹒跚,相互扶持,勉强前行,耳边尽是老兵嘲笑,却无力反驳。
崇祯帝见状,怒斥老兵:“昔日尔等亦新兵,何敢轻慢后来者?再笑,今日便跑至力竭!”言罢,转向勋贵子弟,语重心长:“知耻而后勇,军中无贵贱,唯强者尊。欲留此地,必强筋健骨,勿使弱于士卒!”
一番话,如晨钟暮鼓,震醒梦中人。勋贵子弟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耻奋进,汗水与泪水交织,只为那一丝尊严。
刘文耀兄弟,更是苦不堪言,刘文炳虽累,却强撑精神,拉扯兄弟,目光坚定。他们未曾料到,皇帝之体能竟如此出众,言语间气息不乱,令人叹服。
终至跑步毕,老兵们各自放松,勋贵子弟则如烂泥般瘫倒。崇祯帝冷声催促:“速起活动,否则严惩不贷。”刘文耀哀嚎腿抽筋,崇祯帝亲自动手,为其拉伸,众人皆惊。
“陛下亲为,臣等怎敢懈怠?”刘文耀感激涕零,连忙起身活动。其余勋贵子弟亦纷纷效仿,生怕再遭责罚。
崇祯帝以身作则,无特殊待遇,军中风气为之一振。众人皆知,唯有自强,方能立足于此铁血之地。
晨跑毕,卸下沉甸沙袋,随即投身俯卧撑与仰卧起坐的锻炼,几番轮回,崇祯帝通体舒畅,反观那些贵族子弟,个个瘫软如泥,几欲不起,终至用餐之时。
晨光熹微,空腹奋战半晌,贵族子弟腹内早已鸣金收兵,然面对餐食,却皆面露苦色,犹如丧家之犬。
桌上菜肴,大锅所烹,清汤寡水,本是仆役之食,却见崇祯帝与士卒同甘共苦,众人皆心领神会,缄口不言。
唯刘文耀,或许饥肠辘辘之故,狼吞虎咽,吃得津津有味,引得旁人侧目。崇祯帝端坐其间,对众子弟语重心长:“一粥一饭,皆需铭记粒粒皆辛苦;半丝半缕,恒思物力之维艰。忆往昔,尔等先祖,即便粗茶淡饭亦难果腹,却仍随太祖披荆斩棘,开创基业。
今朝大明,内忧外患交织,历史的车轮已转至吾辈肩上。试问,朕之江山,尚能倚仗尔等否?”
贵族子弟,素未谋面于崇祯帝之龙颜,皆以天子为云端之尊,威严不可仰视。然今日,他们惊觉昔日之谬,陛下非但青春年少,更摒弃皇家浮华,亲率士卒,其亲和之态,犹如春风化雨。
其言辞触动人心,众子弟初衷各异,或遵父母之命,或寻生活所依,刘文炳、刘文耀兄弟则怀抱壮志,欲以军功扬名立万。长兄已承爵新乐伯,幼弟犹是白丁之身,若不振作,恐将一无所有。
训练之艰,足以让怯懦者望而却步,然此刻情境迥异。崇祯帝亲临训导,使众人恍若置身天恩之中,与天子并肩作战,此等殊荣,千载难逢。家族荣耀,个人前程,皆系于此一举。
“弟,观陛下与吾辈所想大相径庭。”刘文耀餐间低语,刘文炳闻言,眉头紧锁:“慎言,此等良机,务必珍惜。切记,称陛下而非表哥。”
崇祯帝于饭桌间,促膝而谈,令众人自报家门,重启认知之门。更立新规,一人落后,全队同责,以砺其志。
贵族子弟,多通文墨,于军营之中,此才尤为珍贵。崇祯帝慧眼识珠,亲训以固其心,冀望其成材,既增己之忠信,又为日后独当一面之基。
午后,刀枪剑戟,拳术交锋,继以旗语阵法,终至火铳射击。崇祯帝力推火器,京营火器之盛,前所未有,七成有余。在他看来,火器乃未来战场之王,虽射速未及弓弩老手,但其穿透力、覆盖面之优,已显端倪。更坚信,膛线枪、后装枪之崛起,必将弓弩淘汰于历史长河。
一日苦练,崇祯帝亦感疲惫至极,况乎诸子弟乎?然夜色深沉,帝犹批阅奏章,勤勉不辍。
次日清晨,校场之上,崇祯帝静候。众子弟蹒跚而至,相互扶持,呻吟之声此起彼伏。刘文耀苦笑:“兄长,吾身如散架,晨起几欲窒息。”其余子弟亦步履维艰,尽显平日养尊处优之弊。
崇祯帝心知肚明,此乃蜕变之痛。训练虽艰,却远不及后世之严苛,肌肉酸痛,不足为惧。
“诸位兄弟,今日或有不支者,望大家守望相助!”英国公世子张世泽,以长兄之姿,悄声鼓舞。
无论老将新兵,亦或显赫勋贵,皆无缘营房之安,共聚于巍峨巨帐之下,皆是青春年华,一夜相谈甚欢,情谊渐浓。
昨日严酷训练,众人虽饱受艰辛,然能伴崇祯帝侧,实为千载难逢之机缘。虽苦不言弃,无一人萌生退意。
自今日起,训练新章,连坐之法,一人不济,全队共担。故张世泽言之凿凿,激励人心。
“善哉!吾与天润,体魄强健,定助众兄一臂之力。”十八岁沐天泽,豪情满怀,应声而答。
沐氏兄弟,虽年幼,武艺超群,昨日之训,游刃有余,令刘文耀等前辈略感汗颜,却也心服口服。
崇祯帝目睹此景,淡然不语,片刻后,队伍集结,负重奔跑,一如往昔。
奈何体力透支,半途而废者众,张家、沐家兄弟及刘文炳等,皆肩扛同伴,奋力前行,然终有二人未能达标。
崇祯帝审视百人,面沉如水,语带威严:“今日早膳,减半处之,朕亦不例外。”此言一出,未达标之勋贵子弟,面如土色,忧虑重重,恐家父责罚。
解阎王亦是困惑不解,心中暗忖:公子哥之过,何累及我等?
“勿以目视朕!战场之上,袍泽相依,背腹相托,荣辱与共,此理何在?”崇祯帝正色道。
“陛下,您未言相助之事啊!”解阎王苦笑辩解,此人虽为侍卫统领,兼锦衣卫副指挥使,却性情不羁,食量惊人,脸皮亦厚。
“朕何曾禁汝等相助?”崇祯帝反驳,语带讥讽。
及至用餐之时,饭量果减半,崇祯帝默默进食,见未完成训练者愧疚难当,未动筷箸,遂问:“何故不食?”
“卑职累及陛下,罪该万死。”刘文耀低头认罪。
“羞赧无益,男儿当自强,苦练不辍,待新兵考核之日,朕必于京城设宴庆功。”崇祯帝不屑一顾,激将之法,用之不殆。
新兵考核,为期两月,乃新兵之炼狱,崇祯帝亦不忍过苛,遂以愿景相诱,望梅止渴。
“表哥此言,可当真否?”刘文耀闻言,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