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案头上的香炉飘散着一缕缕清香,香气充盈着每个角落。
宣王坐在书案前,侧着身子,手中拿着一本书,仔细的看着。 脸上带着一丝沉思,似乎正在思考书中所述的内容。
随从林灼推开门,双手一抱拳,躬着身子,“启禀王爷,阮公子来了”。
宣王侧过身,放下了手中的书,“让他进来吧。”
“是。”林灼话音刚落,阮玉棠就走了进来。
他一身青衫,手持折扇,风姿清逸,给人亲近之感。清煦温雅,风采翩然,正是阮玉棠带给林灼的最大的感受。
不过与自家王爷相比,林灼认为阮玉棠还是要差一些的。
宣王与阮玉棠,二人虽不是亲兄弟,性情却如出一辙。人人亦叹二人皆是云淡风轻,一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之像。
但与长相俊美阴柔的阮玉棠不同,宣王虽眉目温柔,他的五官却是偏向凌厉一些,给人一种威慑之感。
若是他有意板着脸不苟言笑,别说外人,就是身边人偶尔也会将其与陛下混淆。
大抵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宣王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微笑,或许也是想与别人区分开来。
总之,在林灼的眼里,自家主子是最好的,既温润又不乏霸气,天底下独一份儿。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皇家贵胄与生俱来的气度吧。
阮玉棠进来后,宣王摆了摆手,林灼恭恭敬敬退了下去,临走时轻轻将门掩上。
宣王站起身,踱步到了窗口,看向窗外。过大树的间隙,他看到绰绰摇动的太阳。
今日阳光正好,没风,照在身上一定是暖洋洋的,他如是想。
莫名的,他竟联想到了有一日也是这样一个时辰,在一个亭子外,有个小姑娘站在日光之下的场景。
那天的阳光也似今天这般的好,洒在她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
小姑娘明眸皓齿,歪着小脑袋问他,“王爷当真不记得我了?”,“那你脑子是不是受过伤?”
......没想到,这些,他都记得,还记得清清楚楚。
伫立良久,宣王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书案边,说道:“说吧,你日日来我这王府,到底所为何事?”
二人虽交情深厚,但还不至于让阮玉棠如此惦念,再说从前也不是没有毒发过,阮玉棠可是从未这般殷勤。
这段时间,宣王府的下人,几乎每天都可以见到阮玉棠的身影。他们知道他与主子感情好,却没想到竟然好到这样的地步。
可以说,这人就差直接住在他们这王府了。
宣王自是也知道的,只不过这两日他被司念公主缠着无暇分身,没工夫问而已。
阮玉棠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啜了一口,才斟酌着开口说,“王爷觉得舍妹如何?”
“你我之间何时变得如此生分了?”宣王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细细打量阮玉棠。
他们私下相处时,从来都不使用“王爷”“微臣”这样的称呼,“在下”这样的也很少出现,都是以“你我”相称。
所以阮玉棠这副模样绝对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小。
至于他说的这话,那问题就更大了。
觉得他妹妹如何?这......是能随便问的么?
见阮玉棠低垂着眼眸,面色有些不自然,宣王又道:“况且你有两个妹妹,我不知道你这话指的是谁。”
“两个人都包含在内。”阮玉棠尴尬地笑了笑,换了称呼,“你觉得她们两个怎么样?”
宣王深深看了阮玉棠一眼,嘴角的笑容淡淡的,“你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阮玉棠听到这话,思索了一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些年你对桃桃的好,我都看在眼里,那你是不是......心悦于她?”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一直以来,我都只把她当妹妹,这你是知道的。”宣王摇头,平静的看着阮玉棠。
阮玉棠微微颔首,并不意外。
这些年,宣王明里暗里说过很多次,他只当阮桃是妹妹,别无他想。
就算在阮老夫人和许氏面前,他也不止一次说过。在阮玉棠这里,更是直言不讳。
所以阮玉棠确实早就知道宣王对阮桃好都是因为“救命之恩”。
但这问题,该问还是要问的,毕竟问的清楚了才可以进入到下一个问题。
端起茶盏,阮玉棠低头汲了一口,觉得不解渴,又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觉着稍微能平静的说话。
“那你觉得初初如何?”
闻言,宣王眼前不禁浮现出阮梨初那张脸。肤若凝脂,粉靥桃腮,尤其那一双小鹿眸,像是时时噙着一汪秋水,看似皎洁无瑕,其实勾人心魄。
没来由的,竟然同记忆中的那双眼睛徐徐重合。
心口突地一紧,脑子里的那个猜测又冒了出来。
他也伸手端起茶盏,略微低头浅尝了一口。看起来倒是神色自若,实则连茶水是什么味道他都没有感觉出来。
阮玉棠看了眼宣王,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心里有点奇怪。
这一声不吭是什么意思?
阮玉棠对他这莫名其妙的态度十分茫然,后面的话梗在喉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里,二人各自喝着茶,神色淡然,心思却在茶之外。
半晌,宣王缓缓开口,“令妹远山芙蓉,风华绝代,气质斐然,当世绝佳,是个很......很特别的姑娘。”
阮玉棠听罢,暗中拍了一掌。
太好了,他要的这样的回答。
虽然这后半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与前面不是一个层次,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词不达意,但前面那十六个字就足够了。
“我妹妹自然是绝顶的好!”阮玉棠不住地点头,喜悦之情,荡漾在脸上。
宣王静静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是这样的,近些日子我将军府收到的请帖多到数不清,几乎全都是冲着初初来的,等认亲宴之后,怕是府上的门槛就会被踏破......”
“嗯,这样啊,那所以呢?”宣王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点了点头。
阮玉棠正对着宣王,严肃的说道,“所以我想给她找一门好亲事。”
“你口中的好亲事,指的......”宣王一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