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个问题,安岁岁还真有发言权,因为她真的细致观察过野男人的相貌。
她一脸笃定地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尾处,“有呀,他这里不就有一颗么?那么明显,很难让人注意不到。”
为了这个,温年还和她置过气。
她当时说:“这男人明明一身生人都不敢靠近的气息,却要命的长了一张吸引人眼球的脸。
尤其暗红色的小痣在冷白肤色的映衬下有种夺人心魄的美,像话本子里的男狐狸精似的。”
然后温年就生气了,一整天都不搭理她,任她怎么主动都无济于事。
安岁岁知道自己见识不广且学识浅薄,但她自认对野男人的这一番形容是十分切贴的。
而温年会生气,要么就是因为他自惭形秽,知道自己长的丑不如野男人的十分之一;
要么就是因为她安岁岁让他刮目相看了,但他不想承认。毕竟她可是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竟然还会形容了,而且形容的很是准确。
就算到了现在,安岁岁也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那除了眼尾的那颗小痣之外,他脸上还有别的痣么?”阮梨初眉宇紧皱,开口追问道。
她这个样子让安岁岁想起在雅竹轩外第一次见到野男人“实体”时她的模样,当时也是这样眉宇间尽是疑惑不解。
可那会儿是因为知道野男人的身份是宣王,这会儿又是因为什么呢?
安岁岁朝她身边微微靠了靠,抬眸反问,“初初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阮梨初紧紧地抓着安岁岁的手,语气中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紧张,“你先回答我,他脸上还有别的痣么?”
“应该是有的。”安岁岁歪着脑袋回忆了片刻,“好像是在这里,要么就是在这里,具体位置我不太确定。”
她的手指在阮梨初唇下左右两边的位置都指了指,意思再清晰不过了。有是有,但不记得是左边还是右边。
闻言,阮梨初继续追问,“岁岁,你回答问题时脑海中浮现的是谁的脸?宣王还是野男人?”
安岁岁愣了愣,阮梨初这话把她问懵了,“这......有什么区别么?他俩是同一个人呀。”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你再仔细回想一下,你方才回答问题时想到的到底是谁。”
这问题安岁岁不用想,因为她唯一近距离观察的那次就是诗会那次,当时野男人先是发火,而后就被气昏倒了,她在一旁看的特别清楚。
为了这个温年和她冷战,她记忆深刻。
“是野男人。”安岁岁毫不犹豫地说道。
阮梨初点了点头,安岁岁的回应是意料之中的,但却不是她想要的。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她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脑海中的宣王有些模糊。
换句话说,提到宣王,她脑海中立即浮现的就是野男人。
明明早上刚见过宣王,还在他的床前驻足了一小会儿,就这样回忆的时候依旧是野男人的脸。
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宣王被自动替换成了野男人?
可在默认他们是同一个人之前,阮梨初是记得宣王的,当时的情况绝对不是这样的,她确定。
那个时候,想起宣王的时候就是宣王。他温润,守礼,端方,与野男人不同,他有独立的画面和......脸。
但现在,没有了。
从前的那些宣王的画面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被自动替换成了野男人。
而这......是适才在马车上看到野男人的唇下痣时,她才意识到的。
原来宣王在她的记忆中不知何时竟消失不见了,她竟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宣王的脸上是不是也有痣,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她的新发现,还不止这些。
被野男人抓包后,阮梨初窝在男人怀里,最初是因为害羞,后来则是因为她在集中注意力努力回想属于宣王的画面。
将军府里的几次接触,赏花宴时的碰面,茶楼的偶遇,以及宣王府看诊......
阮梨初拼命回忆当时的场景,好不容易将画面还原,将脸还给宣王之后,她却发现了一个比“脸被替换”还震惊的事儿-----
宣王他,好像唇下没有痣。
所以,她才向安岁岁求证。
结果安岁岁好像同她一样,记忆中只有野男人。
......
阮梨初不死心,拉着安岁岁的手接着这个话题,“岁岁,你现在平心静气的回忆一下宣王的样子,不是野男人,是宣王。”
小姑娘神神叨叨的,安岁岁百思不得其解,但仍旧配合地长吁了一口气,“然后呢?”
“然后你想一想他脸上有没有痣,尤其是唇下有没有。”
“啊?”安岁岁一惊,“初初你别告诉我你奇奇怪怪的就为了什么痣......”
“你先回想一下。”
“成。”
说罢,安岁岁凝神,吸气,吐气,让自己抛开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静心回顾曾经。
好半晌,她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说道:“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不知道了,我已经糊涂了......”
阮梨初“嗯”了一声,垂眸不语,心里合计着要不要亲自去找宣王当面验证一下。
安岁岁虽有不解,但并未来得及多问,因为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医馆。
这会儿门口排队看诊的只有几个人,阮梨初视线从他们脸上一一略过,到最后一个人时,愣住了。
是萧长赢。
紫红色锦袍衬地他面如白玉,腰间系着的暗紫色蛛纹金缕腰带显得格外端庄容华,气韵十足。
此刻正慵懒地站在队伍末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望着医馆里正专心致志给人看诊的百里樱。
阮梨初大惊。
太匪夷所思了。
这人绝对心思不正!
心里的怒火就怎么也止不住,她快步移到萧长赢身侧,睨了一眼他,眼中的警告意味明显。
“那是我师父,不是你能起歪心思的对象!”
萧长赢不怒反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痞里痞气的说,“我可没有任何歪心思,我是来看病的。”
阮梨初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萧长赢见此,嘴角的笑意更甚,紧跟着就上前一步。
阮梨初又退一步,他又上前一步,直到把她逼至墙角,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