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黑的夜上印着一轮月亮,夜已经深了,只有草丛里蛐蛐的叫声。
考虑到阮梨初的身体状况,今夜没有急着赶路。奈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后只好选择在野外驻扎休息。
简单膳食过后,安岁岁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而阮梨初则因着中午睡了一段时间,翻来覆去的好久都睡不着觉。
外面火堆火焰燃的正好,她便起了到火堆旁坐坐的心思。
火堆是半个时辰以前温年刚加的柴,火势还比较旺。
几个男人皆围坐在火堆旁,温年正在用一根树枝挑火,白方和裴征窃窃正在私语,而阮玉棠和萧长赢则在默默无语。
听到阮梨初的声响,阮玉棠直了直身子道:“睡不着?”
阮梨初苦笑,“嗯。”
阮玉棠看她也坐了下来,神色有些犹豫,“你的身子......好一点了吗?”
“不妨事的,多谢阮公子关心。”阮梨初垂着眼眸轻声道,拿起一根树枝也学着温年挑火。
阮玉棠的眼神暗了暗,一听阮公子这个称呼,他的心头就有些不舒服。
她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疏远,即便他们已经相识这么久了,即便他对她还......不错。
阮玉棠偏过头去,不再出声。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火苗在往上窜,偶尔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
阮梨初望着跳跃的烛火出神,她的思绪缠缠绕绕,又想起了昏睡前听到的安岁岁的那句话。
耽误的时间越久,被砍头的风险就越大。
阮梨初不敢拿阮玉棠的生命做赌,毕竟那大暴君残暴不仁。
抿了抿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阮梨初神情犹犹豫豫,手指下意识攥着自己衣角拧了拧。
一切皆落入了阮玉棠的眼里。
“阮姑娘,你怎么了?”
“我没事,多谢阮公子关心。”
阮玉棠正为这一声又一声的“阮公子”愁闷呢,没成想一直沉默不语的萧长赢开了口。
“阮姑娘和阮兄都姓阮,当真是有缘。”
萧长赢暂停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又道:“要不是阮姑娘一口一个阮公子,我差点以为你们是兄妹呢。”
阮玉棠灵魂被扯了一下,他知道萧长赢是故意刺激他,就像那会两人交手前,萧长赢说的话那样,都是故意为之。
萧长赢说:“若不是为了阮兄你,阮姑娘也不会遭这个罪。”
“为了我?”
“看来阮兄还不知道啊,阮姑娘她之所以决定日夜兼程的赶路,就是为了让你能早点赶回京城。”
“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是如何得知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就可以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就更不能先行一步了,不然岂不是糟蹋了阮姑娘的一片心意?而且......如果我主动离开,怕不是正称了某人的心吧?”
萧长赢又道:“阮兄何必阴阳怪气?阮姑娘是个很优秀的姑娘,她聪明、睿智、独立、勇敢,我欣赏她有何不妥?”
“真正欣赏一个人,不是你那种表现。”
“我做了什么,又是什么样的表现,无需阮兄你来评判。只要阮姑娘唤我萧大哥一天,我就会护着她一天。”
后来他们彼此谁都没有再多说一句。
直到温年来了句,“阮姑娘她太累了,希望她多睡一会。时间很充裕,不如咱们找点儿事儿做?”
......
“嗯,我也觉得和阮公子挺有缘的。”
阮梨初的一句话,将阮玉棠的思绪拉回到了此刻。
沉默片刻后,他才低声道:“若说有缘的话,萧兄不是也和我们很有缘么?你看我们要回京都,恰巧你也是要去京都;
我们住那家客栈,恰巧你也投宿了那家客栈;更巧的是午夜时分还能在门外遇到。这不是有缘是什么?”
萧长赢毫不掩饰地觑了一眼阮玉棠,“看来阮公子这是对晌午切磋结果不满意啊,要不然,咱们这会儿再打一架?”
坐在阮玉棠右侧的温年有些心塞。
他用性命发誓,他之前提议找点事儿做指的是他们几个男人去山上猎兔子,因为安岁岁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谁成想,这两个人一言不发就直接拔剑相向了。
而这会,萧长赢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大家都默认守口如瓶的事儿,他非要提这么一嘴。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
阮梨初眼睛慢慢地从一个人移动到另一个人,在每一个人身上停留两到三秒钟时间,最后锁定了萧长赢。
“打架?萧大哥和阮公子晌午为什么要打架?”阮梨初问道。
“简单切磋而已。”萧长赢依旧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当真?”
“不信你问阮兄。”
阮梨初半信半疑地看向阮玉棠,目光中满是询问。
“嗯。”阮玉棠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
阮梨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儿,手中的树枝无意识的在地上划来划去。
自打听到白方的话后,她寝食难安,在休整的时候也曾找过机会向阮玉棠提出分开,可每次都被他否了。
打架这件事倒是莫名的给她递了个由头。
良久,她扔掉了手里的树枝,起身道:
“天亮后,阮公子你们三人就启程上路吧,莫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了。有那打架的功夫,良驹都可行几十里路了。”
话音刚落,阮玉棠正想说点什么,孰料被萧长赢抢了先。
萧长赢扫了阮玉棠一眼,慢悠悠地开口,“阮姑娘所言极是。”
可让他,也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阮梨初转身前,又说了一句:
“还有萧大哥,我近日身子欠佳,要在下一个县城多滞留些时日,就不与你同行了,天亮后咱们也就此别过吧。”
“隐形人”温年,闻言,在心里对阮梨初悄悄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她!一次性甩掉两个人!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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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梨初钻进马车里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那个萧长赢,身上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若不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她的命,她早就撵他走了。
而阮玉棠,为了他的项上人头好,她也得把他“撵走”才行。
她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想来,天一亮他们就会离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