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
说她心善吧,她权衡利弊后选择见死不救;说她心狠吧,她又不是完全的袖手旁观。
但无论是说她心善还是心狠,不得不承认的都是,她很冷静也很有主见。
尤其是说完后,小姑娘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包袱里拿出了几条帕子,递给了温年三人。
“若讨厌血腥气味,可用帕子提前捂住口鼻,还可以防止那人使诈。”
温年瞪大了眼睛,盯着帕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梨初竟然把他当成了娇滴滴的小姑娘......她这是真的没看见他那晚杀了多少个黑衣人......
裴征和白方,也没强到哪里去,他们二人也皆杵在那里,盯着那粉粉的帕子,并不是很想接。
纵使地上趴着的那个人使诈,他们也有能力躲过去的。
可阮梨初不知道他们是做何感想的,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她看过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待人靠近的时候,本来趴着装死的人会忽然诈尸,然后洒出一把迷香或者迷烟。
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人自然是来不及屏住呼吸,哪怕吸入了少许,也会神志渐渐恍惚,动作东倒西歪。
吸入过多的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不省人事。
而这帕子也不是她绣的,她不会。
是安岁岁逛街的时候路过这里的绣坊,觉得好看买回来的,没想到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温年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似乎谁都不想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阮玉棠轻笑了一声,适时开口,“裴征和白方脸皮厚,用不得精贵的东西,阮姑娘收好即可。这帕子虽说不是你绣的,也不能轻易送给外男。
不过你也无需过多担心,这点小事他们还是可以应对的。”
阮梨初别的没怎么在意,就在意阮玉棠说帕子不能轻易给外男了。
再联想到前日安岁岁出去逛街,留她一个人在客栈,她实在无聊就同客栈伙计请教了一些关于物价方面的问题。
阮玉棠却沉着脸告诉她,说女子不应当和外男单独相处,还相处了很久。
阮梨初懊恼的叹了口气,她总是忘记自己身处古代。
这个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大盛王朝即便风气再开明,也是不折不扣的古代。
她的言行举止,在他们这些古代人,尤其是自小受世家贵族教育的阮玉棠看来,应该是非常不成体统的吧。
不,或许是比不成体统更严重,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说教与她。
讪讪地收回手,手指因为尴尬无意识地收紧,阮梨初低语道:“那......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儿。”
阮玉棠敏感的捕捉到了小姑娘情绪的变化,他向裴征使了个眼色后,几人便转身去看地上那人了。
看着小姑娘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出神的模样,阮玉棠轻轻咳了两声。
“阮姑娘在想什么?”
闻言,阮梨初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阮玉棠想许是裴征他们没有接受她的好意,所以小姑娘心里难过吧。
心里一软,他缓缓安慰道:“裴征和白方是我手下最得力的干将,温年的身手也是深不可测。”
阮梨初歪头看他,不知道他这话是想表达什么。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受伤。”
“嗯。”
小姑娘抿着唇嗯了一声,便转头看向别处,明显没有被安慰到。
阮玉棠神色一怔,沉思了片刻,随后试探道:“可是我刚刚的话惹你不开心了?”
阮梨初再次微侧过头凝视着她,他的眼里情绪复杂,似关心,似担忧,似心疼,又似惆怅。
阮梨初吸了吸鼻子,垂下头不说话。
她不想说,什么都不想。万一不小心说了什么姑娘家不该说的话,又要被人“教育”了。
阮玉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姑娘的这反应意料之外却也意料之中,还当真是他的原因。
然而他却懵然不知,自觉言辞并无半点差池,实在不晓得她为何情绪如此低落。
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又看了阮梨初一眼,只见她仍旧低着头,抿紧双唇,把玩着衣服上的穗子。
或许是自己刚刚语气太重了?
毕竟她也只是个小姑娘,阮桃不也是这样么,经常没来由的就生气。
想到这里,阮玉棠兀地开口,“若是我哪里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莫要再生气了可好?”
阮梨初听后,缓缓看向他,错愕不已。
她没想让他道歉,只是不想再将自己的一无是处显现在别人面前。
“我没生你气,是生我自己的气,气我自己什么都不懂。”
一旁一直当隐形人的安岁岁,一听这话,可不干了。
“胡说!初初明明是全天下学识最渊博的人!还有眼界!还有能力!还有好多好多!”
小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总是自己贬低自己,这可不好。
不过她也看明白了,是因为阮玉棠拿礼教这东西说她了,所以她才会这样。
眼睛骨碌一转,安岁岁计上心头,她冲刚刚返回来的温年说道:“温年,这帕子,我家初初送你了,你收还是不收!”
温年&阮梨初:......
这场“气”最终以安岁岁强迫温年收下帕子而结束,而那个趴在地上的人到底也还是被救了。
阮梨初实在是做不到一个生命在她面前消逝仍袖手旁观,又不想再发生“野男人入梦”事件,所以她选择拦下另一辆过路的马车来救他。
巧的是,马车里的人恰好是大名鼎鼎的神医谷的圣女,于是这人就被圣女带走了。
而阮玉棠这边,是直到晚上才弄清楚为什么阮梨初会不开心。
还是温年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让他恍然大悟。
温年说:你是人家阮姑娘什么人?凭什么管人家?
......
是啊,他凭什么?
阮玉棠迷茫了。
她是阮梨初,并不是阮娇娇。
她是阮梨初,不是他的娇娇妹妹。
她是阮梨初,不是那个花灯节被他亲手弄丢的娇娇妹妹啊!
-
入夜,驿站里。
阮梨初再三确认纸笔准备妥当后,才睡下。
这几日她养成了一个习惯,随身携带笔墨纸砚,为的就是入梦。
这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期待能见到野男人。
好在,这夜,她的心愿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