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的马车中,一大约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女正倚靠在马车壁上,身下垫着柔软的毯子,睡的香甜。
纵使马车颠颠的行驶着,车厢内咿咿呀呀的噪声也叫的欢快,少女也好似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
倒更像是一首促人入睡的摇篮曲,不仅将外界一切声音隔绝开来,还哄的她睡的更安稳。
睫毛蹁跹投影在她的眼睑之上,秀挺的琼鼻,微微泛红的粉腮,以及滴水樱桃般的樱唇,恰到好处的集合在一张清纯脱俗的美靥上。
让人不自觉的就看痴了。
陆谨坐在一旁,凝视着少女的睡颜,心满意足的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岁月静好。
而这副模样,自打他忽然出现在这马车里开始,就一直没有变过。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在午睡的时候梦到阮梨初,更没有想到这次的梦境不仅换了场景,还是在一辆颠儿颠儿行驶的马车中。
从前的三十几个夜里,他梦中的场景无一例外的每次都是同一个地方,那里除了一张大床外,没有任何别的陈设。
可这次,地点却发生了变化,还是在不断的“动”的。
刚出现在这马车里的时候,他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他注意到了他们两个人的衣服还是从前梦里的那一身,他才确定这梦里的人是她。
没错,这次的梦虽然场景发生了变化,但他们二人的衣着并没有发生变化,仍旧是初见时的那一套。
但陆谨已经无暇去深究这其中的异常了,他只是默默地看了阮梨初很久很久,眼里透着珍视与痴迷。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过了多久,陆谨终于不再是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了。
他不动声色,身体悄悄地一寸一寸的地往阮梨初那边挪动,试图寻找最佳位置。
他想要贴到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心里更是疯狂的想要将她的小脑袋瓜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的肩头已经碰到了她的头发,他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而后他缓缓伸出指尖,却还是在快要触碰到阮梨初的那张小脸儿之前,默然收回。
小姑娘的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明显是之前没有休息好,他怕稍有不慎就会吵醒她。
压抑着内心里翻江倒海的欲望,陆谨再次变成了一座雕像。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马车继续吱呀吱呀的行驶着。
蓦的,变故来的猝不及防。
正平稳行驶的马车,车轱辘忽的碾过一块石头,马车瞬间剧烈颠簸起来。
好在陆谨早有防备。
几乎是在阮梨初身体晃动的一瞬间,他就将她稳稳的抱在了怀里。
......
阮梨初一下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环视了一眼周围。
安岁岁正倚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那又闲适又放松的神情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经历过颠簸的。
可她刚才明明清晰感受到了剧烈的颠簸,不然也不会惊醒。
难不成是安岁岁反应迟钝,迟钝到一点感觉都没有?又或者是,她其实刚刚是在做梦?
阮梨初思绪飞速奔腾,半晌后,在安岁岁反应迟钝与她做梦之间,选择了后者。
毕竟,安岁岁是个正常人,再迟钝也不可能感受不到剧烈的颠簸,何况她还是个五感灵敏的习武之人。
可若是做梦的话,她又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要知道,过去的那几十个夜里,她可是记得清每一个梦的。
捶了捶脑袋,阮梨初无奈地叹了口气。
换作别人,可能不会对这毫无意义的小事儿纠结,左右无非就是做梦而已,可她不一样。
“梦”这玩意儿在她这里的重要程度,堪比性命,要不然她也不会冒着巨大的风险而踏上北上寻人之路。
她想搞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梦,更想知道野男人有没有入她的梦。
如果他出现了,她却不记得,是不是说明他们的共梦发生了变化呢。
带着疑问,阮梨初迷迷糊糊地又进入了梦乡。
很快,她的疑问便有了答案。
......
马车里,桌子旁。
野男人正一脸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书在阅读。
一瞬间,阮梨初心里便有了了然。
原来他不仅入梦了,还出现在了她当下坐的马车里。
也就是说,他们的共梦场景确实是随着她入睡地点的变化而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张一成不变的令人讨厌的大床。
深吸一口气,阮梨初看向一旁的野男人。
而待她看清男人所看的是什么书后,她的脚趾尴尬的都要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了。
是话本子,安岁岁带着路上解闷用的。
讲的是一个男精怪靠吸食女人精气存活,一到晚上就出来害女人的故事。
这类灵异神怪的话本,安岁岁可以说是百看不厌,也正是因为她看多了这种类型,才会怀疑野男人是个精怪。
犹记得,每次她都会边看边说,等见到野男人后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精怪......
阮梨初的脸霎时就红了起来,一种说别人坏话又被别人当场抓包的羞耻感油然而生。
她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话本子将其藏在身后,干巴巴的笑了两声,“不......不要看了!”
等等!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事儿:这梦中的马车与现实中的马车是一模一样的!
雕花小桌、桌子上的糕点、话本子以及她们的包袱,全部都在,就连摆放位置都与现实中一样!
如此,是不是表明,只要她下次入睡前准备好纸笔,就可以在梦里与野男人进行沟通交流?
想到这里,阮梨初眼睛亮亮的,闪着兴奋无比的光。
她激动地拉着他的手臂摇晃,黑眸亮晶晶地望着他,“下次,下次我一定会备好着纸和笔!”
而一旁的陆谨,却垂眸看着那只瓷白的小手出了神。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离他那么近,更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做些什么。
更别提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手臂上柔柔抚触时,带给他的一阵阵酥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