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府贺城下属的白云镇,不知何时,距离书院不远处的观灯巷尾开了一家小小的书铺,里头环境雅致,掌柜亲和,最主要的是,免费供应的糖水清甜爽口。
送走了最后一个附近书院来借书的学子,肃风将店门前的帐子落下,挂上了休息的牌子,与集谦一同进了里屋。
白云镇乃是秦王的故乡,那日集谦思量了一番,最后决定将秦凤池和秦月带回了白云镇,算是回归故里,何况白云镇地处偏僻,估计汉王也搜查不到此地。
不知道的是,因秦凤池和秦月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报告给汉王后,似乎反而被证实了,秦王的国师确实是仙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刚进入后院,就见秦凤池在院中晒书,只是面色看着仍然不太好,集谦问道:“今日可好一些了?”
秦月听到了声音,也不帮着晒书了,连忙跑过来,拉住了集谦的衣角,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集谦一把将她抱起,在藤花架下坐了下来。
与集谦肃风二人相处了一段时日,秦凤池从最初的拘谨,到如今也放开了不少,他笑道:“今日比起昨日来,我感觉好了许多。”
肃风过去诊了诊脉,说:“确实好了一些。”
他这段日子跟着集谦开始学习医术,虽然医术对于修士而言,并无什么作用,但只要能学习集谦的喜好,倒似乎也是一种乐趣。
秦凤池继续将旧书搬出来,一本本摊开晒,似乎犹豫了许久,才问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跟着公子学些医术?”
秦月在集谦身边呆了一会,又回到了秦凤池身旁帮着一同晒书,集谦看着父女两人,笑道:“有何不可呢?”
“叩叩。”
两声轻轻叩门的声音传来。
秦月立刻站了起来:“我去开门!”她到底年纪还小,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门口来了两人,一人穿青衫,扎了个马尾,背一把琴,另一人稍稍矮些,穿一身月白的剑客服,背着一个巨大的剑匣。
“公子,这会儿书铺正是休息的时候呢。”秦月见了这两人,也不胆怯,这些日子也耳濡目染,学了些文绉绉地词句,说起话来十分可爱。
方之意笑道:“小姑娘,我找集谦。”
秦月“咦”了一声,还不知如何回话,集谦和肃风在里面自然感觉到了方之意和星祁的气息,笑道:“好兄弟,进来吧。”
方之意和星祁踏入后院,入目正是阳光正好,书香满园,真是闲适的很。
秦凤池打量着方之意和星祁,这两人与集谦肃风一样,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息,行了一礼在一旁不说话了。
方之意点了点头,也不客气,在集谦对面坐下,道:“好兄弟,回来了不来我的快意法帖楼当扫地僧,在这过小日子是吧。”
集谦说:“遇到故人后人,理应照料。”又说:“星祁真人恢复记忆了吗?”
星祁心中有些感慨,他第一次见集谦时,那时集谦不过是金丹期,如今再见,集谦的修为已经远超于他,但他心性本也不差,自然能守得住,说道:“前段时间恢复了,还要感谢你。”
集谦说:“举手之劳罢了。”
他看了看悠闲品茶的方之意,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星祁,问道:“兄弟来我这里,是单纯的喝茶?”
肃风笑了笑,他们回来这事,也就玄华真人知道,如今方之意和星祁照过来,恐怕宗门之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之意无奈道:“真是瞒不过兄弟啊。”
他顿了顿,说:“你们离开的这百年,出了个新门派,修行神道术法,看来是有些大世界的修士铺垫了许久忍不住想伸手过来了。”
原来如此。
集谦说:“掌门的意思是想要我出手么?”
方之意说:“发了个请帖来,你懂的。”
主动挑衅来了啊。
集谦给方之意倒上茶,笑道:“我明白了,必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得了集谦的准话,方之意心头松懈下来了,说:“你俩要在人世间呆过久?”又望向阳光下的书,说:“兄弟真会选地方啊,舒服的很。”
肃风笑道:“师叔祖可要住一段时间?”
方之意说:“不打扰你们了,在那之前,我与星祁要去游历提升下修为。”
星祁看向方之意,见方之意也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集谦说:“兄弟,武运昌隆。”
方之意点了点头,下一秒,两人彷如泡沫一般,失去了踪影。
集谦笑道:“兄弟真是性急啊。”不过想来,其实方之意最近应该压力也挺大的,也就一笑而过了。
肃风说:“神道修士啊。”他似乎在回忆,但二劫真人的记忆素来十分好,又笑道:“来的正好,试试手感。”
“正是如此。”集谦捧着茶杯,微微笑着。
秦凤池只听着不说话,一心一意地晒着书,他知道,许多事情,其实留不住,而秦月还小听不懂,见集谦笑着,便也跟着一同笑呵呵。
一日清晨,秦凤池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去厨房间烧些热水,随后打一套拳法舒展筋骨,从前这个时候,总能看到集谦与肃风在院中看书或是闲谈,而此时院中却是静悄悄的。
“走了么?”
秦凤池微微叹了一口气,又笑了起来去厨房间烧热水。
日子似乎还和从前一般,只是多了一张供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