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吴恙一个激灵,从宿舍床上弹了起来。
在旁边小口喝水的阿泽被吴恙吓了一大跳,连带着端着水杯的手狠狠一抖,杯子里的水就洒出了一大半。
“你,你怎么了?”
吴恙环顾四周的环境,四虫间的宿舍被收拾的十分整洁,阳光从外面倾洒进来,能看见在光束中舞动的灰尘。
此时的吴恙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旁边的床帘都是吴恙自己选的,那沉闷的黑色,和整体风格为小清新的宿舍格格不入。明明都是很熟悉的环境,为什么会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呢?
“吴恙?”
见吴恙呆呆的,阿泽加大音量再次喊了一声。
“啊?”吴恙看向了阿泽,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阿泽有点陌生,可阿泽明明一直都长这样啊。
吴恙揉了揉太阳穴,脑袋昏昏沉沉的。
“吴恙?”阿泽走到吴恙的床边坐下,伸手去摸吴恙的额头,关心的问:“你是不是发烧了?”
吴恙摇了摇头,“没有吧。”
确定了吴恙体温正常,阿泽才放下了手,“你没事儿就好,待会儿就是雌修课了,你准备一下吧。”
“什么?!”
吴恙的头又开始疼了。
雌修课,全名为雌虫的道德与修养,是一套封建程度超过三从四德、女德女戒的雌虫专属课程。
在虫族,雄虫被称为帝国的瑰宝,不仅因为雄虫数量稀少,更是因为雄虫可以梳理雌虫暴乱的精神海。
作为瑰宝,帝国的雄虫享受这最尊贵的待遇,不仅有最高的法律豁免权,而且每个月都能得到帝国给予的一笔资金,根本不用出门工作,就能衣食无忧的过完一生。
因为雌雄比例失调,所以每只雄虫都能娶很多雌虫,除了一位雌君,十几位雌侍之外,还能拥有无数的雌奴。
最可悲的是,一只雌虫,一旦嫁给了一只雄虫,那么那只雌虫的所有财产、地位都会被划分到雄虫的名下,同时会被雄虫限制虫生自由。除了雌君之外,雄虫的其他雌虫都是雄虫的各虫财产,是可以用来交换的。
据说,一只雌奴的价格只值一盏工业瓷杯。
而雌修课,就是给幼年雌虫洗脑的最佳工具。
目前吴恙已经学过的课程包括:被雄虫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心里还口也不行,钱财全部上交,一日三餐要提前给雄虫准备好,在个头比自己矮的雄虫前面,需要跪下表示臣服。
是的,雌修课还要下跪。
老师要求,要跪的顺从好看,背不能太直不能太弯,头不能太低不能太高。雄虫高兴的时候下跪需要用什么姿势,雄虫生气的时候下跪需要用什么姿势,这些都是有硬性规定的。
其中规矩之繁复,让吴恙这个前世生活在礼仪大邦的人都叹为观止。
没错,吴恙是穿越过来的。
穿越过来之前,吴恙还是一个每天埋头在题海中的高三学生,没有很强大的心理素质。在得知自己不仅穿越了,还穿成了别的种族的时候,吴恙是崩溃的。
崩溃到他都没有耐心去了解虫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种族,也没有细细探究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因为虫族都是男性的外表,吴恙就只当自己还是个男的。至于其他虫叫自己亚雌什么的,吴恙就只当听不见。
当时的吴恙每天都把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自己是块石头。
阿泽是只黏虫的虫,只要看见吴恙一只虫待着,就会哒哒哒的跑过来跟吴恙贴贴。搞得同组其他的小虫崽们都以为吴恙和阿泽是最好的朋友。
有些事情,大家说的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阿泽也就成了吴恙在虫族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这节雌修课学什么?”吴恙问。
“嗯……”阿泽想了一下,回答道:“雄虫用餐时,应该如何跪。”
“哎呀!”吴恙恼火的扯了一下头发,烦躁的吐槽:“跪跪跪,都跪三节课啦,还跪!”
“他能教我跪着拉屎吗?还是能教我跪着倒立,还是能教我跪着倒立拉屎?”
阿泽脸一下红了,连忙捂住吴恙的嘴巴,“我们可不能说这些话,雄虫阁下们会不喜欢的。”
吴恙打掉阿泽的手,冷哼一声,自顾自的生闷气去了。
没办法,寄虫篱下,吴恙身上的反骨再多,也得低头。
吴恙是一年前穿越到虫族的,一到虫族他就被抓进了冶金厂。
冶金厂,虽然叫做厂,但其实更像是一座建在荒星上的孤儿院。一道多功能的防护罩将其罩在中间,不仅隔绝了来自森林的危险,还阻绝了院里幼崽出逃的路。
冶金厂里没有需要处理的金属,只有一群没有经过二次分化的幼崽,或者说这群还没有成年的小虫崽,就是冶金厂需要冶炼的金属。
冶金厂里的幼崽都会统一接受‘雌父’们的培养,当然,不同幼崽的培养方式也不同。
按照幼崽们的特点,雌父们把幼崽分成了三个组。
一组是幼崽数量最多的组,一组幼崽每天都要训练体能、格斗技巧还有骨翅。每个月有一次‘比赛’,也就是打擂台,上了擂台之后生死不论,打到两方都没有力气或者一方死亡为止。
二组是幼崽数量最少的组,这个组需要通过考试才能进,进去之后就相当于失去了所有的自由,每天只能待在教室或者实验室里,全天都被监视着,就连上厕所都得有个机械虫跟着。
三组的幼崽比起前面两个组的幼崽要轻松很多,有数量限制,每一届只收相貌前十的虫崽。这些虫崽需要学习礼仪,学习才艺,接近成年的时候还会学习一些成虫小技巧,以便之后能更好的服侍雄虫。
吴恙就是三组的虫。
他不用拼死拼活的打擂台,也不用薅光了头发去做题,只需要每天上一节该死的雌修课,然后在雌修课上把树立了十八年的人类三观踩在地上摩擦就可以了。
笑。
“好啦好啦,我看时间也快差不多了,你快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教室吧。”
“啊……”吴恙发出了不甘的咆哮。
就在吴恙喊着的时候,一位‘雌父’走进了宿舍里。
雌父,是看管冶金厂里虫崽的雌虫的代称,他们统一姓许,名字就跟代号一样,行为举止都有统一的规范,身上带着监控,比起冶金厂里的虫崽,雌父们似乎更像被监视的一方。
进来的这位雌父名叫许蔚,是三组里最冷漠的一位雌父。
现在是虫崽们的自由活动时间,另外两只小虫崽都去院子里玩儿了,宿舍里就只剩下了突然晕倒的吴恙和照顾吴恙的阿泽。
“吴恙。”许蔚喊了吴恙一声。
“嗯?”吴恙敷衍的回了一声。
“跟我去安抚室。”许蔚不在意吴恙的态度,简明扼要的说清楚了他的来意。
吴恙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阿泽脸色一下就白了。
阿泽下意识挡在了吴恙的前面,请求道:“雌父,吴恙身体不好,刚刚才昏倒了,现在不能去安抚室的。”
安抚室,冶金厂里给三组虫崽特设的‘工作场地’。
在安抚室里,三组的虫崽需要安抚精神压力过大的一二组虫崽,减少他们的精神压力。
众所周知,雌虫是不能安抚雌虫的,能安抚雌虫的只有雄虫,那么三组这群雌虫崽子,又是怎么安抚一二组的雌虫崽子的呢?
很简单,做个出气筒就好。
被打,被骂,被欺负。只要能让一二组虫崽发泄出心中的不满就可以了。
安抚室,实际上就是一个公用版的惩戒室。惩戒室是雄虫惩戒家里雌虫的地方,各种各样的惩罚工具,就是惩戒室的标配。
冶金厂的安抚室也同样如此,只是安抚室相比于惩戒室,空间更大,花样更多,并且还有实时监控。
“吴恙的身体不好,让我替吴恙去吧。雌父。”阿泽诚恳的请求道。
阿泽现在大概也才十三四岁,相比于心里年纪已经快二十的吴恙来说,还是一个小朋友。
被一个小朋友保护,吴恙感到了久违的不自在。他扒开阿泽的手,小声对阿泽说:“不用,不就是埃顿打吗?我能自己去的。”
阿泽急切的打断了吴恙,小声呵斥道:“你别说话!”
阿泽之所以那么急切的拦在吴恙面前,就是因为吴恙从来没有去过安抚室,不知道安抚室里是个什么情况。
进了安抚室,可不是光挨一顿打就能出来的。很多接近二次分化的雌虫都会进入一段漫长的情热期,十分需要雄虫的抚慰。
但冶金厂里没有雄虫,那些难耐的雌虫,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其他雌虫或亚雌。
吴恙不爱和其他虫崽说话,阿泽也一直没有跟他说这些,导致吴恙到现在还以为,进安抚室只需要被打一顿就能出来。
“雌父,让我代替吴恙去吧。”阿泽继续请求道。
许蔚看着阿泽,许久没有说话。
吴恙轻轻的拍了一下阿泽,“我没事的。”
“你别说话!”
这是阿泽今天第二次训斥吴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