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部门后,时溪在自己的小角落坐下。
旁边有人在低声交谈。
询问后才得知,昨晚那个守夜人死了,就倒在门口。
那具由时溪化好妆的遗体已经送走,不知是拉去举办葬礼还是直接火化。
时溪跟在部门负责人身旁看她使用那些工具,冷不丁地听到女人道:“今晚该你做守夜人。”
女人身旁没有其他人。
时溪缓慢抬眸,跟女人疲倦无神的眼睛对上。
“好的。”时溪挂起笑容,轻轻点头。
值夜的排班表她之前看过,昨晚的女人是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守夜人,接下来轮到她身上,确实没错。
无可推拒,便只能先应下。
时间来到中午。
吃饭时候,时溪见到了刘潇宁。
他已经不似刚开始看到的那样风度超然,现在眼睛遍布红血丝,身上的衬衣散乱,有着许多褶皱和脏乱的痕迹。
程胥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来食堂,此时只剩时溪和刘潇宁二人。
“今晚我守夜。”时溪言简意赅。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刘潇宁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有些客人会在晚上上门,需要自行分辨;有些遗体会在晚上试图与你对话,保持清醒,最好一夜别睡。”
时溪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碰到什么了吗?”
刘潇宁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分,他重重锤了下桌子:“那具遗体在晚上看不出来与正常人的不同,他说他是巡视的保安。”
时溪垂着眼低低地笑:“你信了,你跟他说话了,对吧?”
【10.切记,每晚的守夜人只有一人,不会有同事与你交谈。】
“每个部门都会留下一个守夜人,我的理解出现了偏差,只以为不是同部门的同事交谈便不会有事。”刘潇宁道:“那人是从其他地方走过来了,穿着打扮都与保安无异,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异常,我便答了。”
说着,刘潇宁眼神复杂地看了时溪一眼。
“你不必取笑我,今晚你独自守夜,自己试试便知道了。”
“我没有想要取笑你。”时溪道:“谢谢你的建议。”
吃完饭后,时溪端着餐盘准备离开时,忽然发问:“你违反了规则,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刘潇宁只是笑:“好歹独自过了单人副本,保命道具还是有的。”
时溪便没有多问,涉及保命底牌,就算是问起来,刘潇宁也不会回答。
……
下午陆续来了两位被推进来的遗体。
由部门内的其他人负责,时溪帮忙打下手。
时间很快来到五点,其他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负责带时溪的女人多嘱咐了她一句:“守夜时间为晚上八点到次日早上六点,但是尽量在天黑前就回到屋子里。”
时溪低声道谢:“我知道了,多谢您。”
吃晚饭的时候,程胥仍然没有出现。
刘潇宁耸耸肩,视线看向餐厅门口:“一天都没有消息,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时溪没有多言,吃饭途中忽地抬眸,看见刘潇宁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眼睛时不时朝着餐厅门口的方向看。
眉眼中隐约带着担忧。
“你们原先认识?”时溪冷不丁出声。
刘潇宁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只是出于对盟友的关心罢了。”
时溪耸了耸肩,快速吃完后便离开了餐厅。
现在不过晚上六点,天却已经暗了下来。
时溪很快回到部门当中,屋内没有开灯,她摩挲着找电源开关。
手却莫名碰触到一个湿湿软软的东西。
像是人体的皮肤,但却比普通人的体温低上许多,弹性似乎都已经消失,轻轻一触碰便凹下去一个小坑。
这个触感,像是人的手。
更确切地说,是死人的手。
时溪只是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地避开这只手,在旁边的位置按下电源开关。
灯光一瞬间亮起。
那种湿滑粘腻的感觉一下便消失了,本来站在墙边的遗体四肢僵硬地立在了原地。
时溪没有出声,她给自己戴了三层口罩。
随后走到遗体身旁,将遗体扛在自己肩膀上。
男人瞧着应当是五六十岁的模样,身形消瘦,但成年男人的重量还是不容小觑,时溪将他的两条胳膊交叉放在肩膀,慢慢拖行着他向前走。
遗体没有温度,甚至有种滑腻感。
时溪忽然感觉男人的脑袋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礼貌的声音传来:“我能咬你一口吗?”
时溪很想一巴掌把他甩出去,但她忍了。
少女一声不吭,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将男人的尸体搬到了原来的床上。
大晚上的,频频诈尸。
时溪坐在原地看手机,王崇雅仍然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倒是一直杳无音信的程胥发来消息。
【橘子:小心。】
没头没尾的,时溪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时间很快来到凌晨一点。
这期间安静得出奇,也没再发生什么怪事。
时溪打了个哈欠,掰着手指头算还有多长时间。
叮铃——
门口的风铃忽然响起来。
时溪转头看去,从门外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巧合的是,这两人正是时溪在地铁上遇到的中年妇女和她的小孩。
小孩子先欣喜地开口:“姐姐,是你啊!”
随后小孩挣开妈妈的手,很快走了过来。
“姐姐,我是和妈妈一起来看望爸爸的。”小孩抬起脸来,冲时溪笑了一下,随后转过头四处寻找:“咦,爸爸在哪啊?”
进入殡仪馆寻找父亲,那这位父亲恐怕——
时溪默了两秒,视线缓慢转向了刚才她搬回床上的那具尸体。
中年妇女走上前来,有些歉意道:“抱歉,孩子比较吵闹。”
她眼中带着哀伤,在看到旁边的尸体时,眼泪一瞬间就掉了下来。
这两人是时溪在副本之外碰到的,应当是活人。
时溪走到中年妇女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
此话一出,中年妇女的眼泪掉得更汹涌了。
“那黑心的领导,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他们都只是他敛财的工具!那么多条人命啊,我想见他最后一面都那么难——”
时溪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来,递到中年妇女手上。
中年妇女抽泣着用纸巾擦拭眼泪,袖口微微松下去,露出戴在手腕处的红绳。
上面还带着一个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