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盈忘性大,待给他讲了巧果之后,她便觉得喉咙发干,回屋喝茶水去了。
谢谏言难得没有缠上去,只静静看着她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随即他拿着方才的还未念完的话本走到了南边的池水前。
池水在荷叶的遮挡下看不出深浅,他倏地把手中的话本丢入了池中,话本沾了水,重量变大,慢悠悠地沉入了水底。
谢谏言立在池边,不作声响,想起方才她问为什么不接着念下去了?
为什么?
当然是违背了他本来的意思,之前他听别人说要让一个人更喜欢你,那你必须要投其所好,而妻主最爱看话本,他便给她念。
可那个《痴缠》的话本,后面男主人公太无用,本来在江南江步月与女主人公温星在日渐相处之中感情升温,温星有意娶他为夫郎,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
可江步月却陷入了犹豫,一面想要去为江家报仇,一面又犹犹豫豫,当断不断,能力弱小。
最终狠心拒了温星,在温星黯然神伤之时,大殿下带着羽林卫赶来了,当着温星的面,带走了江步月。
而带走江步月后,大殿下又派一支羽林卫不由分说便杀了温家所有人,却只留下温言,就是要让她瞧瞧救不该救的人是什么下场。
而温星在家破人亡以后心灰意冷之下自杀了,江步月不知温星已死,他在被带走后,一心想借大殿下的势力平反江家,便与大殿下虚以为蛇。
他想的很好,待成功了,他便毒杀了大殿下,逃去江南去找温星,告诉她,他是喜欢她的,愿意嫁给她,做她的夫郎。
所幸,事情如他所想的那般发展,他为他们江家平反了,但待他逃回江南后,却发现已是物是人非。
不过一年时日,温家便不复存在,他听到行人道,温家满门被灭,他几乎快要站不住,跑到了之前温家接济过的人给温家做的棺椁前,抱着温言的棺椁,哭得悲痛欲绝,生生泣血而亡。
谢谏言一目十行,在看到这时,他便不愿念下去了。
江步月如此优柔寡断,痛失所爱,属实无能软弱,他既想复仇又没能力,同时也想抓住温星,那怎么可能?
时机可是不等人的,他无能力只会让心爱之心伤心,害得心爱之心惨死,最后他也落了个同死的下场,真是可悲!
谢谏言嗤笑了声,他便不同,他喜欢沈盈便会牢牢抓住她,又怎么会离开她,让她难过?
更何况他不似江步月那般想着倚仗他人报仇,他自幼便明白弱者不配拥有,因此他努力去变强去守护他想拥有的人。
他不愿再念给妻主听,也是如此,没必要,他永远不会放弃,也不会让妻主等待,更不会让妻主受到伤害,当然,他也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等可笑的境地。
………
长月宫
燕迦月坐在书案前,看着面前的信,皱了皱眉,这是言玉派人给她送过来的,但她前几日在军营中,忙着更重要的事,压根没空搭理。
可现在她从军营里回来了却找不到他了,她去了天香楼,天香楼的人说他是自己离开的,可这根本不可能。
以他对自己的忠诚,燕迦月相信他是不可能主动离开的。
燕迦月正感烦闷之时,半烟走了过来,低声回禀道,“殿下,谢公子好像也随沈小姐去往洺州了”
“什么?”
燕迦月猛然起身,她不相信以他这么聪明的头脑想不出这次的危险,可他偏偏要陪沈盈一起去。
他就这么爱她吗?明知前路是险境也义无反顾。
既然如此,那就怪不得她了,燕迦月眸色一冷,表情沉郁,他不是喜欢沈盈吗?
宁肯与沈盈共赴危险也不愿待在上京,那便让她俩成为一对亡命鸳鸯好了。
她纵使再爱谢谏言,可那也是有限度的,她堂堂燕朝的大殿下,位高权重,人人敬仰,之前能做出那种丢皇家颜面之事已是她的极限。
他不领情,那她再也不强求了,不过一个男子罢了。
得不到就得不到了。
她才不会像燕姝予那样整日跟在一个男子屁股后头讨他欢心,男子卑贱无能,她们是何等的尊贵,若要讨欢心也何该是他们。
燕迦月想到燕姝予不再如之前那般沉迷于作诗等文雅之事,而是缠着一个太尉手下的小小幕僚,眼底划过了一丝讽意和嘲弄。
她想通之后便不再纠结于此,摆了摆手示意半烟出去,半烟会意顺从地退了出去。
燕迦月走到窗前,视线落在不远处宫殿上的飞檐翘角,心里不由得默默的想,言玉,你到底在哪?
到底是死是活?但以她之见活着的可能性极低,若他还活着,他定会在第一时间来联系她,给她传信。
她有几分怀疑是之前那个神秘人干的,可能是他察觉了言玉的身份与她走得很近,因此灭了言玉的命。
她越想越发肯定她的猜想,心里一紧,她倒不是担心言玉,言玉于她而言不过一枚棋子罢了。
他死了就死了吧,毕竟他早已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
她只是有点担心,言玉知道她不少秘密,她担心那人撬开了他的嘴。
不过再担心也是无用,她现在只能等着西陵出兵攻伐燕朝,到那时也便不用便遮掩她的野心了。
她倒是很期待那一天,期待她收获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