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沈府隔一条街的别苑。
沈盈没让下人通传,走了进去,便见江宁在亭子里煮茶,茶香袅袅,氤氲着水汽,柔和的面容在一层薄薄的水汽之中显得模糊。
许是她的目光太炙热,江宁回望过去,瞧见了她忙起身。
“沈盈,你怎的来了?”
沈盈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面前的茶水,抬眸又看了眼面前人温润如玉,从容不迫,不再像之前那样轻贱自己的模样,露出了一个笑。
很好。
随即她举起怀中的小狸猫展示给江宁看,“是不是很可爱?”
小狸猫,身量还未长开,短手短腿的,脑袋圆滚滚的,皮毛雪白,煞是可爱。
“可爱”
江宁看着面前之人道,明明是在说小狸猫可爱,却莫名让人觉得意有所指。
“是吧,是吧”
沈盈与有荣焉点了点头,旋而话锋一转,开门见山,“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可以”
沈盈还未说完,江宁便率先回道。
沈盈不自禁笑了起来,“你还未听清我让你帮什么忙,你就说可以,你不怕我让你干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吗?”
江宁听说她揶揄的话有点羞怯,但还是坚定回道。
“我相信你,你不会害我的”
“好吧”
沈盈抿着嘴了下,被别人无条件信任的感觉还不赖,但她还记得来此的目的,开口道。
“我想拜托你帮我养着这只小狸猫,谢谏言他好像不能接触猫,我只能把猫送走,想来想去,只能麻烦你了”
想到她愿意麻烦自己,江宁的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是心情好极了。
但知道她是为了别的男子才如此,又想到她已娶了旁人,眼神便黯淡了下来。
江宁笑容消失不见,呆呆地看着她怀中的小猫。
“江宁,你怎么了?”
“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耳边关切的询问声响起,江宁压下沉甸甸的思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没事,不麻烦,我可以帮你照顾小猫”
好了,给艾猫猫找到归处了,沈盈便放心下来了,撸了撸猫头,又给它挠了挠痒,逗猫逗的不亦乐乎。
但她没忘记还有江宁,她招呼着江宁,“你也摸摸它呀,超软的”
江宁顺从地摸了下,确实是柔软,他小心地盯着她,眼中尽是浓着化不开的情愫。
偏生她一心惦记着怀中的小猫,半点也没发觉身旁人的注视。
江宁看了一会儿,从袖间拿出了一个雕花白玉簪,递了过去,“沈盈,这是我做荷包攒的银子换来的簪子,送给你”
“希望你不要嫌弃”
他说完便怯怯地看向了沈盈。
“不会,我很喜欢”
沈盈看着簪子,精巧华丽,镂空设计,虽比不上她沈府里的簪子,但她知道这已经是他能给她最好的了。
见江宁惴惴不安的看着自己,她笑道,“我很喜欢这个簪子”
江宁放松了些,她喜欢就好,想了想,又道,“我可以帮你簪上吗?”
见她没有说话,他忙道,“是我唐突了”
沈盈刚只是在想她要不要也回个礼,故没怎么听,现在听到他惶恐的语气后,她摇了摇头道“没有唐突,你帮我簪上吧”
江宁眼眸微亮,“好”
缓缓把玉白色的簪子戴在她乌黑浓密的发上,黑白相衬,莫名勾人。
江宁咽了咽口水,他没日没夜的绣荷包,换银两就是为了这一日。
他还在怔愣,熟悉的声音传来。
“好了吗?”
沈盈问道,有点纳闷,这戴个簪子怎么这么慢啊,她也不敢动,怕扯到头发了。
“好了,好了”江宁做贼心虚般从她的发间移开了视线,低声道。
沈盈摸了下簪子,环视了这宅子片刻,想来江宁在这待了许久了,不知道他会不会闷,这般想着,她也问了出来。
“江宁,你待在这那么久了,会不会闷?”
这话颇有歧义,江宁还以为她是想让自己离开,摇了摇头,“不闷,……是我惹你烦了吗?可以不把我赶走吗?”
“我可以在这做个下人”
沈盈吃惊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怎么会嫌你烦呢?”
她觉得她只是关心他会不会闷而已,他为什么会想到她想赶他走啊。
见江宁实在不安,沈盈道“你尽管待这,我永远不会赶你走的”
这算是一个她许给他的承诺了。
果然,江宁的不安散了些,垂眸继续为沈盈煮茶,心里却全是欢愉,她永远不会赶自己走,永远,这个词,太陌生了,但他却很喜欢。
他喜欢沈盈对他说永远。
沈盈吃了会茶,见时间差不多了,想起谢谏言还等着她回府呢,她起身把猫放在了椅子上,向江宁告别。
“江宁,我该回去了,谢谏言还在等着我”
“小猫就拜托你照顾了”
说罢,她又摸了摸懒洋洋伸腰的小猫,“艾猫猫,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记得想我哦”便离开了。
沈盈走后,江宁定定地在背后贪婪的注视着她,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不加掩饰地表露自己的欲望。
一旁的侍从木冬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艳羡道,“没想到沈小姐竟如此体贴温柔,那谢公子可真是好运”
“不过,我听别人说那谢公子长得貌美极了,他与沈小姐真是郎才女貌,玉偶天成……”
江宁收回了眼神,落寞垂眸道,“是啊,玉偶天成”
他需得时时刻刻遮掩自己的心思,生怕被旁的人察觉,一个青楼出生的男子怎么配肖想她呢?
木冬说完,看了江宁一眼,莫名觉得他有点悲伤,出声问了一嘴,江宁也只是摇了摇头。
……
到了沈府,沈盈跳下了马车,快步走回了屋内,“谢谏言,我回来了”
“你干什么呀?”沈盈探头看了过去,只见谢谏言又在绣荷包了。
她清楚的看到他那双白玉般的手上多了几处伤痕,又一次劝道,“谢谏言,我不要荷包,你不用为我绣荷包”
谢谏言听见后,只是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不行,旁的女子有的,我的妻主也要有”
更何况,这荷包还可以宣示主权,阻碍某些不长眼的苍蝇。
“好吧”沈盈拗不过他。
谢谏言放下后手中的荷包,体贴地为她解衣,换常服,沈盈忙碌了一天,显然是累极了,也就任由他动作。
沈盈眼神放空,看向窗外,想着江宁这时估计正在逗艾猫猫吧,一时有点羡慕。
而谢谏言何其敏锐,手上动作不停,为她脱去外衣,换上了常服,不动声色地,“沈盈,你在想什么?”
沈盈茫然而无意识道,“江宁”
一说出口,她便发觉不对了,面前人身子一僵,沈盈忙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