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笑,似是还想再说什么,只是我浑身都透露着“戒备”二人,他也不好再自讨没趣,说了声“后会有期”便离开。等他离开了,我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这个人看身形好生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果真在这。”熟悉的白钊的声音传来,另外两人也紧随其后。
“冥曜捣鼓了老半天我们才明白他的意思,幸好,你果然在这里。”
“哈哈。”忘记冥曜说话别人听不到了,失策失策。
‘你来这里干嘛?’难得小孩主动问起,但是偏偏是我不能说的。
“泡澡。”我果断回来,骗白钊他们肯定难,当然我也没必要骗,但是骗骗小孩还是没关系的。
‘都这时候了,这么冷的地方,你还有心思泡澡,果真皮糙肉厚。’
哈?
“说我弱不禁风的是你,说我皮糙肉厚的也是你,来来来,我倒要听听你脑瓜里还有什么其他形容我的词。”我恼了,这小孩简直莫名其妙。
然后他就不说话了。
本来就只有我能听到他讲话,他现在直接不说了,我像个情绪异常的女魔头。
“好了好了,不要跟小孩子见识,他是个不懂的。”白钊打着圆场,还是维持着雪豹形态的也点了点他毛茸茸的脑袋。
行吧,不计较,我多大他多大,小孩子说话过嘴不过脑,他两个都不过。
“过了北海,就是冰甲麒麟活动的地盘了,它本身虽然不具备太大的攻击性,但是不小心惊动了它可能会引发暴风雪和雪崩,所以要格外小心。”
我们都点头表示知道了。其实我是很想游过去的,但想到这里不仅有冥曜,刚刚出现的怪人也可能还在附近潜伏,便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跨过北海,便是茫茫雪原,只有高耸入云的雪山,整个场景除了我们四人,竟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色彩。而我们要找的冰甲麒麟就隐匿其中。
“漓可有嗅到什么气息?”我问。肉眼实在太难分辨了,但是借用其他的力量我又担心麒麟没找到自己先被雪崩给埋了。
漓摇摇头,情况陷入了僵局。四人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也不是办法。
“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行人去它的洞穴,一行人继续在这里找着?”我提议道。
白钊和漓纷纷表示赞同,只有冥曜在一旁浑身不自在。
“怎么了?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不客气的问。
‘没有,但我不想同你一起。’
哈哈哈,傻孩子,你不想同我一起,我还不乐意带着你呢,柔柔弱弱,妥妥一拖油瓶。
“那你想同睡一起呢?”我装作很通情达理的样子询问他的意见。
他用手指了指漓。‘暖和。’
“哈哈哈,暖和,不愧是小孩子啊。”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我,我就是怕冷。’小孩有些气恼,说话都不利索了。
“漓,他想要和你一组,你觉得呢?”我没管冥曜是什么反应,直接问本人的意见。
短暂的沉默过去,很明显,漓是不愿意离开白钊的,白钊也冷呀。
“这样吧,你们仨一组,我一人一组,这样便可两全了。”时间再这么浪费下去,精力都要耗尽了,还在原地打转,不如多攒些体力留着等会爬雪山用。
“我不放心你。”白钊开口。
我看着他关心的目光,暗自叹了口气,“无事,有危险我就发信号。”说完,我将刚刚在北海捞的海螺给他,这海螺看着普通,实则有千里传音的功能,“有什么事就冲着它说,我自能听到。”
“嗯,你也一样,不要逞强。”他再次叮嘱我。我点头应下,告别他们,独自朝雪山走去。
他们人多,搜寻茫茫雪原的事情便交予他们了。分开的时候我好像有听到一句很小声的“注意安全”,但是我还没找到它的来源便被萧瑟的寒风给吹散了。
我在雪山面前伫立,到这里,便是什么法术都使不得了,只能纯靠意志力和体力。正好,我也好久不曾锻炼过了,今日就试一试吧。不知道这雪山上会不会有未知的怪物,所以我将临寒握在手中,以备不时之需。
本以为爬雪山会有多难,可是我脚踏之处如履平地,等我真正走进雪山,才发现这里同外面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仿佛置身仙境。
等等!我的脑子里猛的想起了深海幻芝,虽然此处不可能出现此等物种,但是保不齐是其他的能乱人心志的玩意,还是小心为妙。想到这里,我放缓了脚步,手也死死握着临寒,能够感受到临寒对手掌传来的痛感与凉意我才安下心来。
果不其然,在我察觉出不对劲之后,眼前的景色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酷夏。一道炽热的太阳光照过来,刚刚还生机勃勃的事物立刻就蔫了下去,甚至有的水分流失严重干枯了,着火了。我一边感受水分在身体里的流失,一边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我们这次能成功取到麒麟血,治好冥曜,区区龙骨已经不足以满足我了,我非要冥王再拿些宝贝出来不可。
但是我已经没有太多精力去想这些了,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快要干枯濒死的鱼,为什么是鱼呢?因为我觉得龙应该不至于被晒死。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场景再一次变化了,这次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雪山,周遭的温度骤降,这一热一冷,不只是折磨你的身体,更是折磨你的心智,还不如直接让我爬山呢。我一边想着,一边继续前行,毕竟再冷的天,再厚的雪,再狂的风在我这里皆是和风细雨,不足挂齿。
不过到底,这雪山我算是翻过去了,不知道白钊那边如何,海螺一直没有传出动静,想必他们虽然没有找到麒麟,但是起码是安全的。我的心情放松起来,步伐也不由得加快了。不知前方的冰潭之中又有什么在等着我呢?
冰潭不大,一眼就可以望尽,所以我也可以一眼就看到在这冰潭上漂浮着的一块冰上,有个小家伙正在呼呼大睡,敌人都杀到家门口了,它竟然还睡得着,心不免也太大了些,我一边想着,一边用海螺给外头的白钊他们传递消息,顺带提醒他们不要被雪山里的种种幻境迷惑。
如此,等着他们过来就可以了。我在冰潭旁席地而坐,静静观察着冰潭四周的情况。
平静而普通这是我看了一圈又一圈之后得出的评价,而且,这水看着也不似古籍中说的那般幽深,只需一眼,便可以望到底的程度。
这么简单就能得到麒麟了?我有些不愿相信,越容易得到的反而越危险,但是我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出来,还是先等他们过来吧。
不久,他们三个果真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这就是冰甲麒麟?”白钊指着在冰块上躺着的小家伙道。
“嗯。”我点头,应该是麒麟吧,没有别的东西再待在这里了。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不会有诈吧?”白钊摸着下巴做思索状。
“还没有呢,还差最后一步。”我看了看冥曜,示意他自己去取。
‘你们不知道吗?’他疑惑的看向我们。
“知道什么?”我不解的问。二人意识到我在同冥曜对话,便凑了过来,满脸好奇。
冥曜一副看傻子表情看着我们,好想打他啊,但是我要忍着。
“有话就说。”我发话。
‘其实找麒麟不难,真正难得是抓住它。它现在看着离我们很近,其实——’他边说着,边拾起地上的一块冰扔向冰潭,原本波澜不惊的冰潭在冰块掉进去的那一刻,忽然张开了一张巨嘴,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冰块吞了下去,整个过程都不过在眨眼的顷刻间。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所以,我们根本过不去。’他看着我们,眼神平静,像是早已知晓了结局。
“你们之前来过?”我问。
‘嗯,来过很多次,牺牲了很多冥界的弟兄,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久而久之,我就想要放弃了。’
“怪不得书中都不曾提及的事情却让你知道了,原来你是实实在在的经历过。”
‘嗯,所以,咱们回去吧。我不会怪你们,父王更不会怪你们的。这就是我的命。’少年说着,眼里满是悲怆。
“来都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对吧,白钊,漓。”我冲二人使眼色,他们虽然听不到冥曜说了些什么,但从我的话语里总能猜想出个一二。
“对呀,来都来了,可不能半途而废。”白钊连忙应和道。
见我们如此坚持,他也不再多言,只是在一处坐下,发呆。
“所以说,这个看着浅浅的冰潭实际上就是个障眼法,让我们众人误以为自己想到的东西近在咫尺,便放松警惕,于是便落入了它精心设计好的陷阱之中。难怪关于它的记载少之又少,或许根本就没人真正得到过它的血。”我说出了我的猜想,余光瞟到冥曜的身躯动了动,看来还是很关心这件事的嘛,干嘛还要死撑着说那种回去吧的丧气话。
“它是不是饿了,等着食物自动找上门来。”漓说。
“那我们岂不是把它喂饱就行了?”白钊接话。
“有道理。”我表示赞同,然后就开始在周围找吃的。
“这附近除了雪就是冰呀,它到底吃什么的?诶?刚刚冥曜不是扔了块冰给它吃了?那是不是就说明——”白钊话还没说完呢,冰潭潭面动了一下,刚刚吃下去的冰从天而降,差点砸中白钊。
“不吃就不吃,还打人。”白钊忍不住抱怨两声。
我走到冥曜面前,问“你知不知道它吃什么?”
‘活的。’
“活的,这上哪去找活的去?它要吃多少?”
冥曜摇摇头,‘没见它吃饱过。’
此时的我们都束手无策,实在不明白冥王特意让我们再来一趟的含义,死马当活马医吗?
“吃活的,又吃不饱,我们仨跳下去喂它你也取不到它的血啊。”我念叨着,急切的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能取到麒麟血,又不伤害这里的人一分一毫。
‘趁它吃东西的间隙冲过去?’
“不行,”我摇头,“它吃得太快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吃东西的全部过程,还能恢复如常等下一个食物主动上门,根本没有间隙。”
‘可是只能利用这个间隙,没有也要硬找出来。’冥曜的眼神变得坚定,他似乎是找到了方向与希望。
“那就需要找一个,又大、又不好吞咽的、最好还坚不可摧,能将它好好卡一会的。”我说着,目光投向白钊二人,他们的见识总归是比我和冥曜多的。
“你说的这个,大概是有的。”漓思索了一会说道。
“什么?”
‘什么?’冥曜也忍不住问出口。
“嗯——”漓有些迟疑,望了望我,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跟我还有关系?我的心里顿时有了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龙骨。”白钊说。
这下连冥曜也看向了我。
确实,我刚从冥界夺了一根龙骨,但那就是我的呀。这万一被这万一吞了,我岂不是再也找不回了。而且,我才刚拿回来,还没同它熟络,它现在还在北海的海水中浸泡着,等着我去拿。
白钊和漓都看出我的纠结,他们知道这根龙骨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况且我们一开始的木匾不就是这根龙骨么?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要舍弃它呢?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等待着我做决定
一根龙骨换冥界少冥王的性命,值得吗?
‘龙骨?你不是正好有一根?还是从我们冥界拿的。’
“嗯。”
‘虽然它现在是你的了,但是——你是否愿意将它拿出来?我一定会再给你找更好的法器的。’少年人目光灼灼,之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眼神统统不见了,只剩下恳求。
一根龙骨换一个人的生命,值得吗?
我的回答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