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梅尔伦躲入了一个小巷之中,这个狭窄的空间为我们提供了必要的掩护。
尽管身处隐秘之地,我们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那座被我们轰击过后的塔。
破坏的痕迹在夜色中依旧显眼,塔的顶部已经彻底抹平了,中部也残缺了一块,像是被巨兽咬去了一口。
“看到了吗,中部残缺的那一块,那里是那座塔的一处重要节点。”梅尔伦指向冒着烟的高塔。
“他们在看到我们这里的异象后展开了反击,但是我们快他们一步,我击毁了那个节点。因为节点被破坏,塔尖已经积蓄的魔力失控,将整个顶部都给炸掉了。”梅尔伦解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得意。
“塔的顶部除了是积蓄魔力的地方,同样也是操作室的所在地,那座塔算是报废了。”梅尔伦说。
“原来如此。”我说。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梅尔伦问。
“进一趟内城区可不容易,而且我们在内城区也没有帮手,我们在内城区找个地方藏起了,根据战局随机应变吧。”我说。
“嗯。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梅尔伦说。
我们登上房顶穿梭,在夜色的掩护下快速而谨慎地移动。
就在这时,中城区出现了一大片燃烧的区域,火光将夜空映照得通红。
“那里是仓库,看来明尼克他们得手了。”我说。
“没了补给,他们坚持不了太久了。就是怕他们再来一次焚城。”梅尔伦担忧地说。
“这对我们来说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布特·特瑞典虽然在贵族中很有威望,但是他毕竟已经隐退几十年了,平民们有许多都不认识他,就像刚复出的莱恩斯派那样。”我说。
“布特·特瑞典虽然暂时将所平民团结了起来,可那不过是因为黛莲娜的原因。如果他想要再一次焚城的话,中城区的人还是会和他拼命的。”我说。
“而在那之后,中城区的人们将会对这些贵族们产生怨恨。到那时候本来在卡拉德城中民心并不占优势的我们,将会取得中城区的民心,就像外城区那样。本来有很多人对我们并不感兴趣甚至是敌视我们,现在反而会支持我们,甚至会主动帮助我们。”我说。
“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希望他们自毁长城。这样即便到时候公爵回来了也无济于事,没有民心支持的他即便击退了我们,夺回了卡拉德城,也已经无力回天了。他的军队之中的将士基本上都是来自卡拉德地区的普通人,当将士们听说了贵族们的暴行之后,他的军队也将不攻自破。”我说。
在梅尔伦的带领下,我和他来到了一间小屋躲藏。
这间小屋位于内城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是梅尔伦多年前购置的房产之一。屋内布置简单,但足够我们暂时避难和策划接下来的行动。
没了魔法塔的干扰,起义军清理的进展快上了许多。
到第二天的下午,起义军经过不懈的努力,路面上的瓦砾和残骸已经被清理了出来。火炮穿过了街道,在中城区城墙前的废墟之中架设了起来。
连绵炮声再一次响起,每一次轰鸣都伴随着城墙的颤抖。
守军在城墙上来回巡视,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安。
没有补给和支援,他们的食物和水源开始变得紧张,士气也在逐渐下降。
炮声彻夜轰鸣,这种时候估计没有人能够安稳的入眠。无论是守军还是城内的居民,都被这不断的炮声所困扰,防御成了漫长的煎熬。
我和梅尔伦在小屋中商讨接下来的计划。蜡烛的微弱光芒映照在我们脸上,我们的影子在墙上摇曳。
“中城区的事情交给明尼克他们就行了,我打算在内城区进行活动,毕竟这里将会是贵族们最后的防线。”我说。
“嗯,攻克中城区现在只是时间问题,破坏屏障的魔法阵的使用方法也已经告诉明尼克了。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吗?”
“第一,我打算挑起内城区与中城区之间的矛盾。内城区住的都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贵族,一定要让他们闭守城门,不要让中城区的难民进来。最好再让他们主动开启屏障,中城区的人看见自己的退路被友军切断肯定会感到愤怒和绝望。”
“第二,我打算除掉那个老伯爵。老伯爵的组织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我要尽可能地除掉他。只有让这些贵族失去他们的领袖,才能让他们陷入混乱和无序之中。这样一来贵族们手下的军队也会失去统一的指挥,我们的进攻会更加顺利。”
外面的炮声仍在继续,而我们在小屋内静静地策划着。
又一天过去了,经过了一晚上的炮击,城墙出现了多处坍塌,砖石碎裂,墙体剥落,就像外城区曾经遭受的命运一样。
从外城区撤回的士兵,他们曾经亲眼目睹了自己防线的崩溃,现在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一幕,心中早已萌生惧意。他们知道,这样的城墙无法抵挡多久。
士兵们的士气开始动摇,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死亡的恐惧。他们聚集在城墙的残垣断壁之间,互相交换着焦虑的眼神,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所有人都相信,普通的城墙挡不住起义军的炮火,只有内城区的魔法屏障才能让他们坚持到公爵的返回。那道屏障是他们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是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唯一的希望。
普通的市民已经没有了之前宣誓要与卡拉德城共存亡时的勇气,他们感受到了战争的恐惧。
他们聚集在家中,紧紧地抱着孩子和爱人,或者逃往内城区,希望能够找到一丝安全。家中的壁炉不再有温暖,而是映照出一张张惊恐和无助的脸庞。
街道上,人们匆忙地移动,像是被恐慌驱赶的羊群。有的在搬运贵重物品,他们的动作急促而笨拙,珍贵的画像和家传的珠宝在混乱中被紧紧抱在怀里。
他们在寻找避难所,地下室、地窖都成了他们的希望所在。整个中城区都笼罩在一种紧张而不安的气氛中,昔日的安宁和秩序已不复存在。
然而,内城区的资源是有限的,也是贵族们专享的。资源都存在贵族们的宅邸的仓库之中,他们想要靠着这些资源和魔法屏障等待公爵回援,他们不会分享这些资源。
贵族们的冷漠和自私在这一刻暴露无遗,他们紧闭内城区的城门,对外面平民的哀求和哭喊充耳不闻。
中城区的市民们聚集在内城区的城门口乞求、谩骂,但这都没有用,城门不会为他们打开。他们的手拍打在冰冷的城门上,声音渐渐变得沙哑,希望逐渐变成了绝望。
还在坚守中城区城墙的敌军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不然他们也会加入到这些平民之中。
因为平民堵住城门口而贵族们不放行,这同样意味着一旦中城区失守,撤退的士兵会被堵在城门口的人群挡住,他们也无法撤入内城区。这是一个无法逃脱的死循环。
“这些贵族们根本不打算给我们活路啊,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市民绝望地喊道,他的声音在人群中引起了共鸣。
“要不我们投降?”
一个颤抖的声音提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想法。
“投降?你没听说过那些反贼有多残暴吗?进城就是杀人放火。”
有人反驳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我听说他们只杀贵族啊?”另一个市民小声地说。
“那放火呢?没看见外城区的惨状吗?”有人立刻质疑,他指向远处仍然冒着黑烟的外城区。
“我听说是黛莲娜夫人下令放的火啊,而且中城区已经守不住了,我们投不投降也不影响他们放火,投降还能活命。”
一个市民绝望地说,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奈的接受。
市民们在不断争吵着,想要寻找到一个最优解。但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时刻,最优解似乎并不存在。
他们只能继续在恐惧和绝望中等待,等待着命运的裁决,等待着战争的结束,或者新的开始。
同时,内城区的贵族们的态度也很坚决,特别在是还有人撺掇的情况下。
埃弗顿子爵,作为陷害路伦斯的幕后黑手之一。然而,随着帝国与教国的战争爆发,他得到了宗主的征召,带着自己的儿子随公爵出征,留下自己的亲信尔加斯在封地管理事务。
不过呢,他的封地在我们的策划下爆发了起义,起义者们冲入他的宅邸,将他的家人和手下一一送上了刑场。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摧毁了埃弗顿家族的根基,也让尔加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那一天正巧有事外出逃过一劫,在得知消息后,他没有丝毫犹豫,马不停蹄地逃往了卡拉德城。
根据我的调查,尔加斯来到卡拉德城后,直接就在埃弗顿在城内的宅邸中住了下来。
由于埃弗顿的家人无一幸免,他现在临时代表着埃弗顿子爵,直到埃弗顿与公爵一同归来。
在听闻起义军攻打卡拉德城后,他将埃弗顿的情妇,同时也是自己的情妇的图娅茜以及她的孩子接到了宅邸。
图娅茜的到来,并没有让宅邸内的仆人们感到惊讶。她经常出入宅邸,与宅邸内的仆人关系十分亲近。
她的入住,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宅邸内的仆人们对她也十分熟悉,很快就接受了她的存在。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尔加斯和图娅茜之间的关系逐渐变得过于亲密。他们在宅邸内的亲昵举动,让仆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不过仆人们并不会声张,他们与图娅茜的关系还挺好的。
清晨的卡拉德城,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静谧的街道上。尽管外城区的战火连天,内城区却依旧保持着一种虚假的宁静。
尔加斯一大早就匆忙离开了埃弗顿的宅邸,前往参加紧急的贵族会议,讨论如何应对起义军的威胁和日益紧张的城内局势。
我去往了埃弗顿的宅邸,找到了图娅茜,她正坐在阳台上,轻哼着摇篮曲,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孩子安静地躺在摇篮中,无知无觉地踢蹬着小腿,对这个动荡的世界毫无所知。
“好久不见,图娅茜女士。”我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温和而平静,却足以让她心跳加速。
图娅茜惊吓地转过身来:“是,是您。好久不见。”
我走近摇篮,轻轻地摸了摸婴儿的脸颊,感受着他柔嫩的肌肤:“是个男孩,看来你的计划非常成功。听说埃弗顿的家人都遭遇不幸,你很快就能成为埃弗顿家的新的女主人了,恭喜。”
“哪里,这可多亏了您。不知您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图娅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我的出现绝非偶然。
“我想你大概能猜到路伦斯的情报是我卖给埃弗顿的。正如你所见,我是个情报贩子。”我直截了当地说,没有回避图娅茜探寻的目光,“我之前同样贩卖过关于‘黑旗’叛军的情报,他们可是一直记着我的仇呢。”
“您想要我做什么?”
“我在内城区躲着‘黑旗’,听说外边有一群人想要进来。”我指向远处中城区的方向,那里的城墙正遭受着起义军的猛烈炮火,“内城区的资源可供养不了这么多人,我希望内城区能够多撑一会。”
“您是想让我影响尔加斯表态反对开城门接收难民?”图娅茜很快明白了我的意图。
“就是这样。”我点了点头,“埃弗顿子爵所在的团体态度摇摆不定,尔加斯现在代表着埃弗顿子爵,我觉得他应该引导一下他们。”
图娅茜陷入了沉思。
“其实没有什么可想的,内城区能不能守住全看魔法屏障,你难道指望那城墙能干些什么吗?反贼的火炮能轻易将它轰塌。”我说。
“我们需要考虑的是尽可能有效地分配物资,我们不能在公爵回来之前饿死在城内,而更多的人进来意味着物资更加紧张。”我劝说道。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留下图娅茜一个人在阳台上沉思。
“等等……”图娅茜想要叫住我,但她的话音未落,我已经消失在了阳台的角落,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我躲了起来,我需要知道她的选择。
图娅茜独自一人留在阳台上,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阴霾。她知道,接下来的选择将决定她和孩子的命运。
中午时分,阳光透过宅邸的窗户,洒在温馨的餐厅内。尔加斯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家中,图娅茜一听到他归来的声音,便急忙迎上前去。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显然对尔加斯的辛苦感同身受。
尔加斯看到图娅茜,脸上的疲惫似乎减轻了许多,他张开双臂,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这个拥抱仿佛能暂时驱散所有的烦恼和压力。
周围的仆人们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们默默地完成自己的工作,端上了精心准备的午餐。
“亲爱的,真是累死我了,到底要不要开城门迎接难民到现在都没争论出结果。” 尔加斯边说边坐了下来,声音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
图娅茜坐在他的身上,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柔声问道:“开城门?亲爱的,你是怎么想的?”
两人之间的亲昵举动让用餐的过程变得轻松而温馨,他们互相喂食,仿佛在这一刻,外界的纷争和战火都与他们无关。
“老伯爵认为要开城门,对外界表个态,告诉平民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尔加斯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但是也有许多人反对,他们担心反贼的间谍会混进来。老伯爵虽然影响力很大,但是反对者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我站错了队,那么将万劫不复。在大人物们统一意见之前,我们不能轻易表态。”
“难民进来了会消耗很多物资吧。”图娅茜试探性地问道,试图从尔加斯那里得到更多的信息。
“是啊,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反正物资的事情得老伯爵想办法,而我们囤积的东西肯定能撑到公爵回来。”
“如果老伯爵要我们支援一些呢?”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东西分给别人,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拿出些东西表个态,态度很重要。”尔加斯狡黠地笑了笑,显然对于政治游戏颇有心得。
“伯爵没那么好糊弄吧?”
“那你说怎么办?”
“不如直接阻止难民进来,这样就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图娅茜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不就是反对伯爵喽?这可不行啊。”尔加斯立刻摇头,他可不想直接与老伯爵为敌。
“大家其实都不想开门吧?现在只是缺少一个带头打破僵局的人。只要反对的人多了,老伯爵就怪罪不了任何人了。更何况还有许多有实力的大人物也在反对。”
“让我想想。”尔加斯沉默了,他认真地思考着图娅茜的话,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
“哎呦,想什么呀。这些事情就交给大人物们去想吧,我们还是来放松一下吧。”图娅茜撒娇地说道,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现在还是中午哦。”
“晚上你不是还要开会吗?不如趁现在休息时放松一下。”她拉起尔加斯的手,将他带离了餐厅。
“还是你关心我。”尔加斯笑了笑,任由图娅茜拉着他离开。
用餐完毕,他们一同离开了餐厅,留下了一桌的狼藉。仆人们开始收拾餐具,而我也趁机离开了埃弗顿的宅邸,消失在了繁忙的街道中。
图娅茜的话已经在尔加斯心中种下了种子,接下来的发展,将会影响整个内城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