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眼睛微红,低声说道:“算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韵怡不是傻子,我觉得,她或许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裳若依想到赫韵怡看见凌峰时明显愣怔一瞬的眼神,轻声说道:“韵怡对你的心意,你应该知道才是。”
凌峰摇了摇头,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曾经我以为她是我仇人家的女儿,所以想接近她,但是每每看见她澄澈的眼神,我便觉得自己实在是过于混蛋。”
“如今你已经知道你家的仇与她没有关系,为何不与她言明?”裳若依看着他:“有时候若是错过了便是一辈子,这些年一活在仇恨中,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潇洒自在地活上一回。你觉得呢?”
“潇洒自在地活上一回。”凌峰喃喃道。
“对啊!”她脸上带着笑意:“人生在世,唯自在二字最难,眼下虽大仇未报,但报仇也不是你活着的全部意义啊!难道说在报仇之前就不能娶妻生子吗?是你找别人报仇,又不是别人找你报仇,你在这里忧心什么?你还担心会连累她不成?”
“我······”这的确是他最为担忧的事情。
“你觉得,有谁能欺负得了我的妹妹?”裳若依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若不是不想看着韵怡难过,你以为谁都能给我们家做女婿不成?”
凌峰闻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赫家的方向,眼神微微发生变化。
这一晚,对赫景珩而言,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他来到地牢,看着已经转醒的赫知源,眼神平静,但是站在他身侧的云天云起,看着他手背处暴起的青筋,便知他此时内心是何等波涛汹涌。
“景珩。”他坐在地上,笑了笑:“不必审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直接杀了我吧!”
“为什么?”赫景珩强压心中的怒火,冷声说道:“就为了区区一个王位?”
“区区一个王位?”赫知源怒声道:“你可知在你眼中最不值钱的王位,于我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我是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我的后人,我的子子孙孙,永远都无法成为王爷,永远都只能是郡王,凭什么?就凭他赫宇文比我早来到这个世上?这不公平!”
这是他第一次见赫知源歇斯底里的模样。
“怎么不公平?”赫景珩冷笑一声:“你可知父王在这个位置上,为了天下百姓,他付出了多少?我幼时便上战场,十几岁就开始领兵作战,在军营和战场的日子几乎贯穿了我活到现在全部的时间。”他压抑着怒气:“这些,你们都曾经历过吗?父王身上的伤疤,三叔可曾见过?”
“哼,成王败寇,随你怎么说。”
“三叔看着我长大,何必要做这眼盲心瞎之人?”赫景珩冷笑着说道:“三叔难不成还想着日后长房一脉被杀后,你们三房可以顺理成章地接任王府?”
赫知源瞳孔微缩,皇上便是如此承诺于他的。
“这个白日梦,我劝三叔还是不要做了,咱们皇上的性子,三叔是一点都不了解不成?斩草主根,心狠手辣,他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毁掉的定国王府,他怎么会甘心让它重新出现在天顺?定国王府于他而言,便是眼中钉肉中刺,必欲拔之而后快,若定国王府完了,与之有关的一切,都会被铲除殆尽,包括你。”
赫知源闻言,有些脱力地坐在地上。
是啊!
所以从头到尾,只有自己是一个真正的蠢货。
“哈哈哈哈!”他不禁狂笑起来。
半晌,他仰躺在地上,瞪着眼睛喃喃道:“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们,害了我大哥。”
“不过,眼下有一个机会,倒是可以起死回生。”
“什么机会?”
“向天下承认你的罪行,让皇上写下罪己诏,平反定国王府的冤屈。”赫景珩拿出纸笔:“将所有的一切,一字一句写个清楚,我会与皇上当场对质。”
赫景熙闻言,径直起身:“写可以,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要你保住我的性命。”
赫景珩冷哼一声,他果真是一个胆小怕死之人。
他没有点头,一个让数万将士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赫景珩回到书房,将信件展开,看着洋洋洒洒的几页纸,眼中尽是猩红之色。
当晚,后院的校场上灯火通明。
裳若依看了一会儿便要离开。
云起轻声说道:“世子妃,世子这个样子,您要不要去劝劝?”
“不必。”她摇了摇头:“心中的情绪没有宣泄口他会被憋疯,不如像现在这般,发泄以后便会舒服一些。”她打了个哈欠:“眼看天就要亮了,你们在此处陪着吧,我要去睡了。”
裳若依拍了拍小白的头,小白便将她驼在背上,向院子中走去。
云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恨不能竖个大拇指,自己什么时候可以养一只如小白这样的老虎?
徐源年事已高,马车行的极慢,转眼十日时间已过,他终于抵达石崖村。
此时郑奇已经被放了出来,就在驿馆之中,每日由徐子墨看着,郑奇已经瘦得不像样子,但这不是吃食的问题,他被俘的那几日,起初伙食差了点是为了吓唬吓唬他,自从他提供了线索,刘钦他们便整日变着花样让厨子做各种吃食,致使郑奇每一次都以为这是自己最后一顿,想吃却根本吃不下。
他回来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端雪匪的老窝,谁知待官兵抵达山寨之时,别说人了,便是一只苍蝇都没有。
得知这个消息的郑奇怒火攻心,气得差点晕倒。
“给本官去查!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这群乌合之众给本官抓到。”
“郑大人。”徐子墨走上前,一脸关切地说道:“郑大人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呦!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瘦成这副模样?”
郑奇闻言,若不是自己体力不支,定要狠狠扇他两个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