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顾兄,你有所不知。”
邱康仰天长叹,脸上不知是喜是悲:“别看颜姑娘出身花船,但与一般歌姬却是不同的,她生性高洁,卓尔不群,对金珠玉宝什么的根本不屑一顾,却独爱诗文,非满腹诗书者难见其面。我如今也是只闻其声,不闻其人呐。”
“哦,原来这么回事。”
顾念远点点头,表示了解,原来是单相思呐:“哎,邱兄,既如此,那为何不上船去求见佳人,邱兄也是读书人,难道还比别人差了去?”
自家人知自家事。
邱康摇摇头,嘴角满是苦涩:“我的学问还差的紧,那能入得了颜姑娘的法眼?每日能听到颜姑娘的歌声,便已心满意足了,我这就家去,头悬梁,锥刺股,苦读书,待学问大成再风风光光的去见颜姑娘,终有一日,我要让世人知晓曾经有那么一位男子,因为颜姑娘的歌声而发愤图强,终成一代大儒。”
好家伙,原来是读书读傻了的,还终有一日,也不想想到时候颜姑娘都被多少人日上三竿了。
顾念远莫名诧异,这个邱康还真是志向远大的正人君子啊,连忙拱手道:“那就祝邱兄心想事成,早日得偿所愿?”
至于是真心,还是实意,那就只有顾念远知晓了。
“多谢顾兄美意,顾兄,你打听这些作甚?莫非也是被颜姑娘的歌声所吸引?”
邱康一脸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期待感。
“是呀。”
顾念远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这位颜姑娘的歌声真可谓是天上有,人家哪得几回闻。”
说完,顾念远便撂下了邱康,往花船入口去。
“哎,哎,顾兄,你干什么去?”
邱康连忙拉住顾念远,一脸诧异之色:“顾兄,你们好像不是读书人吧,玉楼春是不接待的。”
说完,还特地往顾念远身后的元丹丘和岑勋的身上瞅,那意思不言而喻,气得元丹丘和岑勋就想露胳膊,挽袖子,你个腐儒,看不起谁呢!
“哦,也是哈!若不是邱兄提醒,我都忘记了。”
顾念远这才想起这些花船的规矩,心道,既然不允许我进去,那我就主动要你们邀请我进去,穿越者,最喜欢这种打脸场面了。转头看向元丹丘和岑勋:“你们带纸笔了么?我又要人前显圣、咳,写诗了。”
没有。
元丹丘和岑勋摇摇头,我们又不是读书人,带那玩意作甚?
顾念远又随即看向邱康,呃,算了,一会儿怕他痛不欲生,万一被刺激到跳水那就不好了。而且看他的模样,显然并不以为顾念远这个半吊子读书人能有多大水平,顶多是写打酱油诗的能耐。
顾念远走到守候在花船通道前的丫鬟旁,在她们诧异的目光中,厚着脸皮要来了纸笔,提笔就来:
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
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
原本一旁的邱康并不在意一个道体修士能写出什么好诗词来,可当他读到‘道人憔悴春窗底’的时候,诧异的抬头看了顾念远一眼,而当他读完全词后,失声叫道:“顾兄,这词是你写的?”
废话!
元丹丘虽然不懂什么诗词,但既是自家兄弟写的词,那想必是好的:“除了我们兄弟,谁还能写出这样的词来。”
“邱兄,你看我这‘红酥肯放琼苞碎’的玉楼春比起‘东风又作无情计’的玉楼春如何?
顾念远吹干墨迹,读了‘自己’的新作后,这才‘谦虚’的向邱康请教道。
“千古咏梅绝唱,千古咏梅绝唱啊!”
别看邱康是个腐儒,但鉴赏诗词的水平还是有一套的,做阅读理解也是不差的:“历来咏梅词多不胜数,可写的好的却堪称寥寥,顾兄这首咏梅词是不可多得的佳作。顾兄借物喻人,可谓写尽梅花深韵,红酥肯放琼苞碎,一枝梅花傲霜雪,这不正是对颜姑娘最好的写照么?”
这样啊!
顾念远满意点点头,给了邱康这个应试教育下的好学生好好上了一课:“邱兄,请教你一件事情,你说我凭此词能否敲开颜姑娘的心扉,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呢!”
啊~
我~我~我~
邱康张大了嘴巴,竟一时结巴,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好不精彩,最后长叹一声:“若凭借此词还不能成为颜姑娘的入幕之宾,那么只能说她有眼无珠,徒有其名。”
也是可怜痴情人呐。
内心的良善,对纯净爱情的向往,让顾念远不愿再打击邱康的意志。他走到一旁向他们投来好奇目光的丫鬟近前,躬身施礼:“姐姐好,劳烦姐姐玉足,把我的诗文送给颜如是姑娘。”
这~
“奴婢玉萝,见过公子。”
这位唤作玉萝倒也好说话,完全没有一般背靠大势力,盛气凌人的自觉。看着顾念远手中的诗文,有些为难道:“不是婢子不愿意,而是上面早就传出话来,说是今日颜姑娘身体不适,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身体不适!任何人不得打扰?”
顾念远翻着白眼,这说的是真的么?怎么总感觉那么假呢!刚才的歌声听起来哪有一点身体不适的样子?还有身体不适就治病去,还有闲心逸致去唱卡拉oK?
呵呵,不会是里头正发生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吧!这些所谓的美女吹嘘出来的人设,又有几个是真的?都是逢场作戏罢了。想到这里,顾念远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没了什么兴致,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也就不再勉强姐姐了。”
“元兄,岑兄,我们走吧!”
顾念远招招手,就要随元丹丘和岑勋去他处。
等一下。
谁料这时候的邱康却不愿意了,拦着顾念远一行人,夺过顾念远手里的纸笺,递到那位叫玉萝的婢女手中:“玉萝姑娘,不管你信不信,这首词真的很好的,你一定要送给颜姑娘看,否则她定会抱憾终身的。”
邱兄,你~
顾念远突然对邱康有些刮目相看了,算起来,自己和他也算做情敌,他竟然还这般做?真不知说他是良善,还是天真?换做是自己的话,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