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开洋并没有去北京,就在本市。他和韦良渔一样,幻想着能瞒天过海,不过他心眼比韦良渔多,也想到了瞒不过去,所以准备了另外的方法。
记者到了一分厂,就在韦良渔得到报告时,王开洋也得到了消息。高波代表他立即到了一分厂,传达了王开洋的指示:市里立即组织调查组,进入厂子,一定对有关责任人进行严肃处理,对员工负责。
王开洋算好了时间,下午三点多,就出现在温钢第一分厂。假装了解情况后,一分钟都没有延误,向市长和市委书记做了汇报。市里有关领导,高度重视,都及时做了指示:按程序上报,严格查处,追究当事人。领导越大,责任意识越高,政策水平也越高。
王开洋还找到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吕革新,由他们截住了电台记者采访稿子,王开洋亲自进行了修改。整体没动,只是把死了十一个人,改为当时死了四个,其他七人全部死在医院的抢救中。这一修改并没有减少死亡的总人数,但对后来事故级次确认起到了作用。送医院后死的,不算事故直接致死,是属于医疗水平问题。当时出事故发生时,受伤的,都跟血人似的,谁分得清?哪个当时死的?哪个是后来死的?死与没死,没人都记得。
事故报死人,特别有学问,所以经常看到有关事故的报道,说死人时分了多少类。
如果死 了十个人是恶性事故,最多就报死九个人,第十个或第十个以后的人,就说送医院后死的,甚至还有的说送医院途中而死的。这个说法最妙,报在医院死的,医院有时也不干,怕沾上医疗事故。这么做,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报事故时,有人在说废话。实际这一改,事故的程度和等级就降下来了,这决定了很多当官的命运。
在当晚市新闻中,对温钢总厂的事故进行了播报。
市里也上报了省里,省领导都做了重要批示。
省安全生产管理部门也派人要来调查,带队的正是原来温春市金属冶炼总厂的厂长孙维龙,也就是王开洋的老政敌。
这俩人原来都是本市大二级企业的负责人,是副市长竞争者,本来在副市长的竞争中,孙维龙占据优势,可是李厚银的转产项目一举成功,让处于劣势的王开洋后来者居上,终于当上了梦想已久的副市长。孙维龙没当上副市长,自知还在市金属冶炼总厂,归王开洋管,没好果吃,就运用关系,调到了省里。没有好部门可去,就在省安全生产管理部门挂了副厅级巡视员职。这是组织对他的关怀,但对他来说,也就是蛰伏。这回一听温春市钢铁总厂出了事,当下大喜。那正是王开洋的老巢,这回可要好好整治一下老对手王开洋。不整死他,也要扒下一层皮。
说句公道话,严查不仅仅是公报私仇,也是法律的要求。
孙维龙在基层时,非常重视安全生产,他性格比较谨慎,可是王开洋做事就比较粗犷,不把安全生产当回事。
市里初步调查结论是管理不当,应为安全生产责任事故。韦良渔却不认这个结论。他认为是设备本身的问题,而且他的这个意见得到了一分厂管理层干部的支持。这很好理解,如果算是安全生产责任事故,一分厂的管理层干部就要按渎职罪来处理,那得是一批人,从班组长,到车间主任、分厂厂长、承包副厂长,有关责任人都得要处理。死了这么多人,追究法律责任,都得进监狱。
如果定位设备本身有问题,当初具体负责进口设备的李厚银就有责任了。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有人故意破坏,制造事故,破坏一分厂的生产。后两者矛头都指向李厚银。因为正当一分厂生产最好时,李厚银被踢了出去。他这是制造事故进行报复,而且电台还归他堂大舅哥吕革新管,所以记者很快就来了,似乎一切还都契合。
借着忙于二分厂的生产,李厚银经常不回家,实际上就偷偷住入了向雪玉家。李厚银、“小不点”、安国生、向雪玉四个人晚上做成俩对,过着开心的日子。外界无人知道,吕革红更不知道,这吕革红养起鸽子很上心,上无老下无小,无事可做,把精力都投入养信鸽上了。本来都是弃物,以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小不点”想找工作,李厚银却让她去学美容。小丫头高高兴兴,学得有模有样。白天学,晚上有时就拿李厚银做实验。修脚趾、手指,行,修个脸也行,甚至修个眉也行,可到了嫁接睫毛时,李厚银说:“你去找雪玉姐吧!”向雪玉还不好推脱,后来弄得向雪玉像个妖精似的。
安国生看了后这个乐。
向雪玉不解地问:“厚银让“小不点”去学美容,不知怎么考虑的?真还让去做美容挣钱?”安国生却有另外一种想法:“金屋藏娇,厚银是让‘小不点’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他怎能让心肝干那行?女人十八,正是千娇百嫩时,放头顶上怕吓着,放在嘴里怕化了。”
……
“小不点”、二分厂生产,原本让李厚银忙得不亦乐乎,哪有精力参与一分厂的事?可是他还是被扯进了一分厂的安全生产事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