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宁的感冒还没有好,这一跤跌下来,摔得头晕目眩。
她躺在地上还在问:“我儿子在哪里?他在哪里?狗男人你说啊!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楚承浩把她拉起来,她身上也没有多少力气,摇摇晃晃又要摔倒了。
楚承浩一把将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温柔地说:“儿子没事。昨天因为你感冒了,怕传染给儿子,让儿子跟悠悠去睡了。”
陆依宁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头不晕了,回过神勃然大怒。
她一把推开他,吼道:“别碰我!滚!”
楚承浩后退两步,看着她怒气冲冲出去,他的眼神里全是痛。
他的心里,更是密密麻麻的痛,犹如万箭穿心!
他的痛,不是她对他的憎恶,而是再也不见她的笑容!
她怎么对他,他都毫无怨言。
因为那是他欠她的,是他应该承受的。
但那个乐观开朗、爱说爱笑的女孩,短短几年时间,变成了现在面目全非的模样,再也回不去了。
这才最让他心痛。
一想到是他把她从一个天使般可爱的女孩变成了如今暴躁易怒的样子,他的心就如被一排排的钢针扎了又扎,密密麻麻的疼一波接着一波袭来,没有尽头……
陆依宁来到二楼,敲开李悠悠的门,进去看见儿子确实睡得很好,才放下心来。
她抱歉地对李悠悠说:“我做了个噩梦,不放心,所以来看看俊儿。没事了,你睡吧。”
她转身上楼。
楚承浩一直跟着她,回到三楼,他站在客厅里,看见陆依宁卧室的灯熄灭,整个客厅陷入了巨大的阴影中。
他的卧室透出的灯光照进客厅,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影影绰绰如鬼影一般。
这是他的家,豪华奢侈,但他却仿佛被所有人遗忘了,孤寂的身影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
他深刻地明白了,并不是有房子就有家,而是跟所爱的人心心相印,哪怕住茅草屋,也有家的感觉。
他弄丢了那个爱他的女人,也就弄丢了自己的家!
想着他对陆依宁的伤害,想着生病的儿子,他心里的悲伤更浓。
在不知不觉中,他泪如雨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此时此刻,楚承浩的心全系在陆依宁身上。
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深深触动他的心。
他对她的痛苦,感同身受!
但他帮不了她,甚至不敢让她知道他有多难受。
他再难受,也抵不了对她的伤害之万一!
他的腿被钢棒砸了的地方火辣辣地疼,但最疼的地方是心脏!
现在想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横挑的眉毛,圆睁的怒目,紧抿的嘴唇,还有没有表情的脸,都让他感到心疼。
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啪!”
黑暗中,巴掌声是那么响亮,他痛苦的心情稍微有一点缓解。
他又用力抽了自己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疼着,似乎将心里的疼转移了过来。
过了很久,他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又看了陆依宁的卧室一眼,回到自己房里睡了。
次日早上。
楚俊吃过早饭上学去了。
陆依宁下楼,看见楚承浩,追过来就打。
保镖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拦住:“太太……”
陆依宁一边挣扎一边尖叫,似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楚承浩忙喊保镖:“放开她!”
保镖刚一放开,陆依宁就冲过来对他拳打脚踢。
楚承浩自然不能还手,他当初对她就是这样,总是不分青红皂白发火。
现在一报还一报,他也只能默默承受她的暴怒。
从这以后,陆依宁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随时随地,只要看到楚承浩就追着打,打不着就尖叫。
楚承浩让大家不要拉她,等她打他一顿,她才能平静下来。
他感到陆依宁的精神可能出了问题,但又不像,因为她只打他,对其他人都很友善。
所以,她只是恨他吧,他已经是她刻在骨子里的仇人了!
白天陆依宁打他还不算,晚上还跑到他房间来打他,而且拿着什么就是什么,从不手软。
楚承浩意识到,陆依宁每次并不是无缘无故发作,而是被回忆中的某件事情刺激了,控制不住心里的愤怒,所以要打他。
他的猜测没有错,陆依宁这一段时间天天晚上做噩梦,眼睛一闭上就进入各种梦境。
那些令她愤怒的过往,她经历了一遍又一遍,每次从噩梦中醒来,她就像被折磨致死又活过来了一样,惊恐得半晌回不过神。
这样频繁的噩梦,导致她晚上不敢睡。
但再撑着,也会在极度困倦的时候睡着。
睡得越少,神经越衰弱,越容易做梦。
每次从梦中惊醒,她都一头大汗。
梦里的情景那么清晰,仿佛睡之前才被楚承浩毒打过一样,她的愤怒如火山爆发,控制不住想打死他。
然后,她非要冲过来暴打他一顿,她的心情才能勉强平复。
看着陆依宁的暴躁,楚承浩深为担忧,他对陈大姐说:“大姐,太太不太对劲,你帮我劝她去医院看看。”
陈大姐这几天看到陆依宁的暴躁也很担忧,说:“行,我去劝劝。”
陈大姐来到陆依宁面前,转弯抹角地说:“太太,您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怎么了?”
“您上次感冒后,脾气变得有些急躁,我担心你的感冒还没有彻底治好,我们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陆依宁摇头:“大姐,我很好,没有必要去医院。”
陈大姐费尽口舌,陆依宁都拒绝去医院。
她还说:“大姐,是不是楚俊他爸爸要我去医院?你别相信他,他想把我和我儿子分开,把我关在医院里。我不会上他的当!”
陈大姐觉得陆依宁有“被害妄想症”,她努力为楚承浩说好话:“太太说笑了,先生没有这样的心思。”
“他有,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陈大姐费尽口舌,也说不服陆依宁去医院,只能放弃。
她如实告诉楚承浩,说:“太太不肯去,只有强制把她送去。”
楚承浩摇头:“不能强制。”
“可不强制,就没办法给太太治疗啊!”
“多劝劝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