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承浩下楼,上车后,司机载着他去医院。
副驾驶座上坐的周南,他已经成为总裁的贴身保镖了。
当然,楚承浩不知道周南是不是母亲的人,放在身边也是想好好考察一下。
车子驶离别墅,他给林莎莎打电话,询问他母亲怎样了。
林莎莎说:“大姨妈有点好转了,不再吵吵闹闹,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辛苦你了,莎莎,我马上过来。”
他刚挂断,脑袋里突然“嗡”的一声,就像里面有一把琴被扯断了弦,发出可怕的噪音“嗡嗡嗡嗡嗡……”
楚承浩的心一慌,这是头疼的前兆。
他拿出止痛药,却犹豫着没有吃。
他有一种感觉,每次吃了止痛药,他的情绪就会失控,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怀疑吃止痛药太多,让他产生了幻觉。
小舅舅说得对,止痛药有副作用,不能长期吃。
他一狠心,将药瓶从窗口扔了出去。
不吃止痛药,就算知道下一刻会头疼,他也毫无办法。
只能硬扛!
脑袋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响亮。
片刻后,如他预料的那样,头剧烈疼痛起来。
他两手按住太阳穴揉,但没有用,头痛一步一步加剧。
在很短的时间内,他的头就疼得像要爆炸了一般,脑袋里涌出了很多画面。
他爸爸满身鲜血倒在车下……
乐乐满身鲜血倒在他怀里……
倾盆大雨中,母亲嚎啕大哭……
他被一群人按跪在地上暴打……
乐乐被逼着从混混的腿下钻过……
这些画面,全是悲惨的,悲痛的,悲伤的,悲愤的。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些容易激起他愤怒的画面,努力转移注意力,想高兴的事,想儿子天真可爱的笑脸。
但是,这就像是他在和一股什么力量较劲一般,他不顺着那股力量,头就疼得越来越厉害。
而那些画面的闪动也更加频繁,闪得他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头疼得实在无法忍受,他用头撞车厢:“嘭嘭嘭……”
周南听见这异常的动静,回头一看,吓了一跳,问:“总裁,您头疼吗?”
他做楚承浩的贴身保镖后,林海交代过他,说楚总有头疼的老毛病,一旦发作,要马上给他吃止痛药。
周南急忙叫司机把车靠边停下,他打开后车门问:“总裁,您的止痛药在哪里?”
楚承浩咬牙说:“我不……吃……”
但周南看见他痛得那么难受,哪能不给他吃?
他从楚承浩的包里没有找到止痛药,着急地说:“总裁,您的止痛药是不是没有了?我马上去买!”
楚承浩的头疼得说不出话来,只不断用头撞车厢。
周南上车,司机快速开到一家药店停下。
虽然是深夜,好在这家药店通宵营业。
周南冲进去买了止痛药,出来马上给楚承浩喂了一粒,又给他喂了水。
然后他把楚承浩轻轻横放在后座,让他睡一会儿。
周南回到前面,司机发动车子开走。
楚承浩躺在后排,随着药效发作,脑袋不疼了,嗡嗡声也消失了。
但他脑袋里那些画面依然在闪现,甚至更加血腥和悲惨。
最后一个画面定格:
陆依宁在祠堂里疯狂地打砸灵牌,又把他父亲的雕塑提起来扔在地上。
她一边用脚踩一边喊:“你治家不严、教子无方!养出了一个坏蛋儿子!我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
然后她纵火烧了祠堂。
在漫天大火中,她疯狂大笑:“楚承浩!我恨你!我恨你们楚家的祖宗!他们都该死!我让他们化成灰烬!永世不得超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些画面刚出现的时候,楚承浩怀疑是幻觉,因为他并没有看见这一幕。
但同样的画面反复出现,就像有一种力量强行灌输给他:这是真的,你仔细看看,是真的!你不把这个纵火犯送进监狱,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送进监狱!
送进监狱!
送进监狱!
他霍然坐起来说:“调头!”
司机应了一声:“是。”
周南看着后视镜里的楚承浩,见他的眼神冷得吓人,暗暗心惊。
之前林海告诉他,总裁每次头疼发作的时候,连续几天就像变了一个人,特别冷漠、暴躁,容易发火,让他小心一点。
他做楚承浩的贴身保镖时间不长,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头疼发作后的样子。
这犀利冷漠的眼神,真的比平时要可怕很多!
楚宅里。
陆依宁躺在沙发上,过了很久才慢慢睡着,然后做梦了。
她梦见回到了半山湾,儿子一边向她跑过来一边大声喊:“妈妈!妈妈!”
她蹲下身,刚要把儿子抱进怀里,“砰”地一声,被惊醒了。
她睁开眼睛,只见门打开了,灯也亮着。
楚承浩大步进来,脸色冷凝得可怕。
这样的他,她是熟悉的,曾经有多少次,他这样冰冷地出现在她面前,接下来就是折磨她!
她坐起来,冷冷地说:“你又要怎样?”
楚承浩命令:“把她抓起来,送到警察局去!”
周南和另外几个保镖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总裁,”周南不确定地问:“您是让我们把太太送警察局吗?”
楚承浩一脚向他踹过来,厉声说:“要我说第二遍?还不动手!”
虽然并没有踹中,周南还是吓了一大跳。
几个保镖急忙应道:“是!”
陆依宁也不挣扎,冷笑着说:“楚承浩,你说话果然跟放屁一样!”
楚承浩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着保镖将她拖了出去。
他也跟下来。
周南的心里有些恐慌,他这时候才意识到,林海所说的“总裁像变了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平时总裁只是高冷,做事干脆利落,雷厉风行。
头疼之后,他变得暴戾,暴躁,不问缘由地发火。
还踢人!
这样的喜怒无常,让他感到震惊。
陆依宁被拖到车上,她直盯盯看着楚承浩,眼里是刻骨的仇恨,咬牙说:“姓楚的,今生今世,我希望再也不要看见你!”
楚承浩不作声,他眼里的冷漠没有一点变化,看着车走远,驶出了大门。
车辆从视线中消失了,陆依宁仇恨的眼睛却还在他的脑海里晃。
莫名的,他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好像心脏被什么扎破了一个窟窿,有很重要的东西正在哗哗流失,而且永远都收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