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歇一歇,喝杯茶。”云栽奉茶进来。
“好。”林云放下笔。
“姑娘一会儿还写字吗?”露种拿着墨条询问,砚台里已经有不少墨汁了。
“不了,这些墨就够了。”
云栽过去整理林云写好的诗稿,上面是两句诗,【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这是姑娘写的诗?”
林云端着杯子看过去,笑了,“你太看得起你家姑娘了,我哪儿有这等心胸?”
“是哪位才子写的吗?”露种疑惑道,“没听说最近有出名的才子呀?”
“不是。”林云起身走过去,将写好的诗词点燃,扔到茶杯里,烧尽了,没留一点痕迹。
“姑娘?”云栽、露种有些疑惑。
“没事儿,你家姑娘我胆子小,借点胆气用用而已。”林云笑了,云栽和露种更不解了。
林云说起前两天吩咐的事,“后面的小杂院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
林云看向云栽、露种两人,“来,过来,再给你们派一件事。”
两人走到桌边,“姑娘有事吩咐。”
“嬷嬷为人严肃,我上课也比较严厉,导致下面那几个丫头,不敢和我们说话,你们两个和那几个丫头年龄相近,平时也在一起玩闹,应该能好好沟通。”
林云沉吟,“她们年纪小,大多还没来初潮,你们提前教给她们,月事期间的注意事项和月事带的清理消毒。”
云栽露种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应道,“是,姑娘放心吧。”
林云本来想推广卫生巾的,但林小娘和张嬷嬷极力反对,一方面,纸张在很多人眼里是圣物,拿来做女人的月事带,简直是违逆人伦的大事。“姑娘私下用用就好,老奴帮忙遮掩着,传出去怕是要捅大篓子的。”
另一方面就是经济账了。纸太贵了!卫生巾是好用,可普通人哪里有银钱买纸张,有纸张给孩子多学两个字不好吗?林云想得太简单了。
别院的这些丫头和林云一起用,行吗?也不行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姑娘又不能帮一辈子,总要她们自己能用得起才是,纸太贵了,在姑娘这里享受了好的,将来离了姑娘,又该如何?姑娘若真心疼她们,给她们准备好一些的月事带即可,能用好些年了。”
林云心情有些低落,果然脱离现实就是空想。不过转念想想也是,现代还有女孩子买不起卫生巾呢,何况宋代!“那用棉布做吧,舒服一些。”张嬷嬷等人才不做反对。
“还有后面那个院子,以后你们锁起来,月事带和一些私密的衣物就在那里晾晒,一定要用肥皂洗干净,也要晒透太阳,记住了吗?”
“是,姑娘。”云栽和露种红着脸,有些害羞,应下了林云的嘱托。
吃了饭,正准备去炼焦窑那里看看,有人来报,“程道长来了。”
这大早晨的,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林云皱眉,“请进来吧。”
程广陵嘻嘻笑着进门,笑容里满是讨好。
“你干什么?笑得这么恶心!?”和程道长混熟悉了,两人有点忘年交的意思,林云有了和同事打屁聊天的感觉。
“什么恶心?会不会说话?我这是在讨好你。”程道长是个不拘小节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别这么说,我这儿是好事,带你认识个人。这位面子很大,你想要的矿石,这位都能弄来。”
理论上很闲实际也很闲的林云,就是不想动弹。最近两次炼焦都以失败告终,土法炼焦啊,这都能失败!第一次因为没封好炉口,一炉煤直接烧成了炉渣,第二次没掌握好时间,一半的煤还是黑的。
她就是个中学老师,又不是煤化专业的,能知道化学反应,知道原理、现象已经很牛了,好嘛!也幸亏是自己的矿山,实验焦化反应费不了几个钱,要不然真支撑不下去。
林云以为又是要讨论什么仙方、炼丹之类的,她现在没心情理会这个,又不是讨论自然现象,总结化学公式?说一些云山雾绕,让人半懂不懂的话,明明看到了化学现象,就是不往下深究,浅尝辄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来回来就这些,没意思,浪费时间,不想去!
程道长却说不是,是一位宗室子办的宴会。这位宗室子,是太祖那一脉的,手里没有权利,平时喜欢炼丹和奇淫技巧一类的东西,与三司盐铁部的一位大人是莫逆,两人一起组的局。
“宗室敢勾连朝臣?”林云无语看向程道长。
“没有,没有,无关朝政。”
“我去干嘛?”林云还是拒绝
“他们弄的这个宴会,请了不少人,想讨论一下如今的铁器为何比不上前朝,兵甲硬脆的问题。”程道长表示,只是带你去见见世面,“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那边也有女眷参与,你过去听听呗,或许能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呢!你不是说要建造水坝吗?三司下面懂水利的人可不少。”
林云想了想,也好,出去换换心情,炼焦的事情先放一天,“都是小官员?不涉及那些吧。”林云指了指上面。
“不会,这都是些六七品的小官,涉及不到大事儿,要不然太祖那一脉也不敢出面呀!”
说的也是。
两人聊着,程道长忽然提起林云失败的两次实验,“你怎么知道的?”翻个白眼,“你家师兄盯上我了?”
“呵呵,没办法啊!”程道长摊手道,“师兄现在也难,佛门那边和他杠上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别往我身上扯啊!”林云立刻推拒,这事儿躲得越远越好。
道教,这个时期的道教,一言难尽。大宋皇帝一直比较信奉道教的,从真宗到最后的徽宗,祥瑞、丹药、长生这些东西轮番上演,道教日子过得不错,路径依赖,一心走上层路线,结果走得有点偏了。
上层伺候好了,底层百姓那儿就差点意思了,群众基础都没了,底层势力全面被佛教碾压,最简单的例子,前面王朝的农民起义多和道家有关,比如太平道,五斗米教,后面农民起义基本就是佛教的事儿了,比如白莲教、摩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