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我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们咋还不让人走了呢?
这可不行,我奶快下班了,要是发现我不在家,还遇上人贩子进了派出所,肯定会担心的。
大爷,我们家可是军烈属,绝对根正苗红的军人子女。
您可不能让我坐了蜡,我奶要是知道我敢跟踪人贩子,还跑派出所报案,以后肯定不敢让我出门了。”
白科长:“这么说你来报案,家里人不知道,是你自作主张?你这孩子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哇!没关系,你这是做好事,我们会帮你给你家里人解解的。
而且,如果真的抓住坏人,所里还会给予你表扬,等破了案,说不定还会有奖励发给你。
你做的是保护人民的好事,你家里人知道了肯定会支持你,也会为你骄傲的!”
屁的支持,屁的骄傲!
韩昭昭内心暗骂,她忍不住有些暴躁。时间不短了,再在派出所耽误下去,她怕所长要把人贩子给抓回来了。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贩子还有没有其他同伙,他们作的案子够不够枪毙的?
万一判刑不重,他们再联系上外面的同伙,和他们打了照面,自己可就死定了!
这时候的人贩子,可不是被逼无奈才干上这一行的,他们可都是丧尽天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
常言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被这伙人给惦记上,以后将会有数不清的麻烦,也会把她和她奶置身危险之中。
韩昭昭想到这里真有些急了!
她低头不语, 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再抬头,她小脸上流出两串珍珠般的眼泪。
“大爷,我求求你们,这事千万不能告诉我奶奶,她会难过死的!
呜呜呜,我妈妈上个月才牺牲,我爸爸在任务中失踪了,我奶总害怕我出什么危险。
这要是让她知道,我掺和抓人贩子的事,肯定会担心难过。
你们一定要帮我保密,啥奖励我家也不要,只要瞒着别让我奶知道就行,我可不想再看到她天天夜里一个人偷偷的哭!”
白科长听了又问了问关于她爸妈的事儿,然后沉默思考良久,总算答应了她的请求,“行,我们明白了!
昭昭丫头,你不愧是我们军人的孩子,是个好样的!没有辱没你爸妈的军人身份。
这样,你先回去,回去后和你奶奶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来派出所找白大爷帮忙。
对了,你大爷的名字记住了,我叫白玉堂,来找我可别忘了我的名字。
要是我不在,找孙东山所长也行,我们俩是一个部队的老战友,一起转业的,都住在后面的家属院。”
白科长亲自把韩昭昭送到派出所门口,还领她到传达室跟传达室的老大爷打了个招呼。
这时韩昭昭才知道,传达室这位老人也是位大能,人家获得过一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三等功十几次,是真正的老革命战斗英雄了。
不过就是左下肢截肢了,不想回家享受养老生活,要求在这儿站好最后一班岗,为革命事业发光发热呢!
戏精韩昭昭目瞪口呆,她咋没看出来老爷子是个伤残军人呢?老爷子跑的挺快呀,难不成这年代就有义肢了?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露出好奇的表情,连问也不敢问,那不是揭人伤疤吗?这事她可不干。
“郑爷爷好!对不住,刚才没认出来,您是战斗英雄!”韩昭昭乖乖喊人。
得知面前的女孩子也是烈士子女,老爷子的表情立马变了。
脸也板不住了,在狭小的屋里转了好几圈,硬是在办公桌的抽屉洞最深处,摸出来一小包大白兔奶糖,塞进韩昭昭手里,让她带回去吃。
“有人欺负你,就来找郑爷爷,爷爷不像你孙大爷和白大爷他们这么忙,经常找不到人。
我们以前都是当兵的,是你爸妈的战友,你就是我们自家孩子,别不好意思上门!”
老爷子只有一句话,却把韩昭昭说得心里酸酸的。
她不明白,这年代为什么有这么多跟她爸妈一样傻呼呼的人,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自己还没有享受到胜利的福利呢,咋还愿意一个劲的往身上扒拉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你们这样做,你们的家里人知道吗?
韩昭昭很是不理解,这年代有些人简直太大公无私了,可他们这样做,却委屈了他们身后的至亲家人!
他们也有家人要照顾,物资这么匮乏,吃不饱穿不暖的,负担难道还嫌不够重?孩子们吃不饱他们难道不心疼?
直到坐在饭桌前,韩昭昭也没有想通这个沉重的问题。
“昭昭,你今天跟你关爷爷去钓鱼,没有钓到吗?咋今天没拿回来鱼呢?”
韩奶奶看孙女有些神不思蜀,还以为孩子今天空手而回,不高兴了,担心的问道。
韩昭昭回神:“钓到两条鲫鱼,都不大,才不到半斤,我没要,让关爷爷拿回家炖汤了。”
“这就对了,你跟着你关爷爷就是个玩,你关爷爷不给咱可不兴要。你也别不高兴,老话说了,捞鱼摸虾,耽误种庄稼!
钓鱼这事儿,手艺再好,也有个放空的时候,毕竟鱼在水里游,备不住就是抓不到。”
“关爷爷想给我的,是我没要!对了,奶,我听说护城河里以前没少扔死人,咋还有那么多人搁那儿钓鱼呢?”
老太太笑了,“嗐,这有啥呀!建国前乱了几十年,谁敢说,脚底下这片地下没有死过人呐?
谁见过没扔过尸体的河水呀?人只要想活着,还能不种庄稼不喝水了?”
韩昭昭默然……
做为后世人,还真是少见多怪了!像她这样矫情的人,是没被逼到那份上。
等到旱灾干始,你再看看,饿急眼,人连土都能眼睛也不眨的咽进肚子,明明知道吃下去也是个死,可还是控制不住填饱肚子的本能欲望!
倏然间,韩昭昭没了食欲。慢慢喝完碗里的粥,也没吃干粮就放下了饭碗。
“咋了,不舒坦吗,今儿晚上吃的这么少呢?
还是饭菜不应口,又想吃肉了?
你这个小馋猫呀,养你可真费劲!你这样的,长大了嫁到别人家还了得,你婆婆还不得嫌你是个馋老婆?
我看呀,腌的獾肉可吃不到年,照你这个馋法,连一个月也用不上就能全造光!”
韩奶奶边拿起孙女剩下的干粮吃着,边唠叨着。
韩昭昭嘻皮笑脸的哄着老太太:“奶,您放心,肉吃完了咱吃鱼!
关爷爷说了,赶明儿带我去北海公园钓鱼。那里水深海子大,鱼比护城河可大多了,啥鲶鱼、草鱼、鲫鱼、大鲤鱼,可不老少呢!
您等着吧,我发现钓鱼真没啥难的,等我弄到鱼钩鱼线和鱼竿,肯定让您天天有鱼吃。
就怕到时候,您吃烦了,见了鱼就想吐!”